第310节(1 / 2)

“你只是——你只是在利用我们!!”被拉着衣领,醉鬼毛子这么嘶吼着:“就像是当初的那些人一样!只是在利用我们!你们这些家伙口口声声说着正义!说着理想!假的!全都是谎言!”

“是啊,所以呢?”卡其色松开了他:“我骗到你什么了?”

“你……”

“我说了,我有钱,我可以雇佣专业的保镖,我可以请雇佣兵,我甚至可以让那些资本家出卖他们自己——之所以我站在这里,还会跟你说这些话,试图给予你们帮助,是因为你的过去!而不是你的未来!你没有未来!伊萨科夫!你没有——你们都没有未来!”

“……”

“你们已经一无所有了!不单单是你们,还包括你们的女儿!以后她走在路上,都会担心会不会有哪个烂人去随便花点钱就可以招募到你这样的流氓醉鬼骚扰她!她工作的时候要担心会不会有上司是寡头是奴隶主,看上了她所以把她像是玩具一样拿去蹂躏——看看隔壁!看看!你们看到了什么?你难道要跟我说现在奴隶已经不存在了吗!你们难道不比我看得清楚?!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多少年!!”

醉鬼毛子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光洁的瓷砖倒映着暖黄色的灯光,而那一团明亮的光影之中,是他那扭曲且阴郁的脸。

“所以醒醒吧,伊萨科夫……醒醒。”卡其色狂放肩膀松下来,那痛斥的语气里带着的不再是怜悯,而是些许不耐:“不要再说什么别人不懂的话了,好好地当你的醉鬼,带着你曾经的部下,没人会利用你们什么,你们根本不值得别人利用。”

说完他不再停留,直接转身走出了大门。

那门就这么敞开着,门口原本看守他们的外勤精锐小哥们也互相对视着,耸了耸肩之后结伴跟着离开了,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光头们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目光发怔地看着前面的路。

那路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纹饰华丽,那路上有着明亮的吊灯,光芒璀璨。

那路上两旁的墙面上挂着名贵的画,画上的是城堡,是珍珠金银,是鲜衣怒马的贵族。

但这一切都是别人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就像是现在和未来。

醉鬼毛子沉默地弯着腰,深深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

在他的身后,是那群二十年不离不弃,但也只做到了不离不弃的部下兄弟。

他们脸色灰败,无言以对,有人一屁股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也有人无措地站着,手掌松开又合拢,松开再合拢,似乎是想要握拳,最后却连怎么抬手都忘了,僵立原地。

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是他们又能去争取什么呢?

走廊空无一人,对方似乎确实是履行了承诺,不追究之前的事情,但同样也无意再和他们说别的什么,帮助也好追求也好还是那幼稚的、理想主义的、可笑的正义也罢,都无所谓了。

路在这里了,你们自己走吧,拿着你们的酒离开,也可以在这里继续喝。

那整箱码放整齐的伏特加就这么放着,木制外包装,精致的喷涂图案,充斥着名为金钱的精致和优雅,和他们当年喜欢的那种简单粗暴的土豆酿伏特加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倒不如说,这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时候,一个手腕上缠绕着绷带的少女拿着一块大列巴,从走廊另一端的拐角转过。

但是走过之后她却探回来一个头,疑惑地把嘴上叼着的那块大列巴拿下来,似乎是发现了他们,眼神都亮了起来。

她盯着那一手推车的酒,冲着这帮光头毛子挥手:“嘿!一起喝酒吗!”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旗帜,大抵是游客们喜欢买来拿在手里挥舞的尺寸,那上面有红色的底和曾经布尔什维克的旗。

“哈啦休!”少女举起那面小小的旗帜,笑得开怀地挥舞着冲他们打招呼:“达瓦里希!”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兜头的闷锤,醉鬼毛子呆呆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成一团,

对于毛子本身而言,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毛子自己现在也在用。

但是外人这么喊他们——如果有外国人这么喊他们,只能是曾经同一阵营的存在。

达瓦里希……

好片刻之后,他似乎是终于吐出了哽咽在喉咙的那一口气,整个人‘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抓着面前的地毯边缘开始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地喊着曾经那些上司那些部下那些弟兄的名字,哭得像个疯子。

在他身后,那些光头们怒吼着,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胡乱地砸烂了面前的木箱,掏出里面的伏特加,被割破的手掌流淌着鲜血,他们却浑不在意,用把自己醉死过去的气势往嘴里灌着酒和血混合在一起的液体,一边灌一边撕扯着衣服大吼,发泄着那憋闷了二十年的屈辱,也跟着哭嚎成一团。

他们也想过要保护自己的母亲!

可是他们却不是英雄,甚至那些为止失去一切的人都不能被留下姓名。

看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而冰冷,就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少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里的小旗子都停止了挥舞,似乎是被吓到了。

在她身侧的走廊里,卡其色狂放和她平齐站着,倚靠在墙上,身影被墙角遮掩着。

两个人朝向不同的方向,却站在同一条线上。

走廊明亮的灯依旧照着,但是细细看的话,那窗外的光影洒进来。

光芒的一面照在少女的脸颊一侧,阴暗的影覆盖着少年的全身。

“用这种方式,太脏了啊,大小姐。”卡其色狂放双手抱胸,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他们哭得多伤心啊……”

“不,他们是在笑——他们几十年没这么大声笑过了。”

少女拿着那面小旗子,精致但青涩的脸庞上,是一双深邃且沧桑的凤眸。

“男人嘛,偶尔放声大笑,也不算罪过……”

“……也是。”

PS: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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