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动物——它们甚至都吃不饱！”醉鬼毛子一边加快步子跟在他身后，一边摊手示意周围的动物：“你看这些可怜的小家伙，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加入我们，那么只要我们成功了，我敢打包票，那些该死的家伙绝对不敢克扣动物们的伙食费！”

“这没用的。”巨人毛子停下脚步，想了下之后摇了摇头：“没用的，你们改变不了那些人。”

“总得试试！新的秩序！哪怕只是一部分秩序！就像是当年推翻那些该死的贵族一样——我们总得去做点什么！”

“所以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在做什么。”巨人毛子放下手推车，叉起一团巨大的干草扛在肩上：“你们想要争夺地盘或者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退役了。”

“你没有！你是被退役的，我知道你没有！谢廖夫！你是最棒的空降兵！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战士！我们需要你！”

“当初你们也是这样说的。”巨人毛子咧开嘴笑了笑：“或者说我们——但是当初我们什么也没做到。”

当初他们都已经冲到机场了，甚至已经有两架同僚们乘坐的武装直升机紧急起飞，准备强行杀出去。

结果呢？

结果被自己人打了下来。

谢廖夫是好运的，没有在那两架直升机上，但他也是不幸的——所有参与了那次反抗行动的空降部队，都被不名誉退役，指挥官阶级更是被关押了好几个月到好几年不等。

巨人毛子是实打实的兵王，如果说筋肉姐贵爱歌这种当初贝雷帽出身的特种部队教官是精锐，那么巨人毛子就是爱歌这种精锐里面遴选出来的标杆，某种意义上他甚至代表了当年苏军空降兵的单兵战斗力巅峰。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国家不需要他了，他从19岁入伍，花费了足足15年时间，把所有的青春用来磨炼自己的作战技巧，将自己锻造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他甚至通过了前苏军方所有载具的驾驶训练！所有！包括并不仅限于战斗机和战斗舰艇，理论上海陆空三栖作战他都可以胜任。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动物园的饲养员，并且因为园方克扣动物的食物，他不得不从自己微薄的薪水里扣出一大部分来补贴其中，毕竟他喜欢这些东西，不想看到它们饿得眼睛都发绿的可怜模样。

“发生那种事情，我们也不想的！”醉鬼毛子努力地尝试说服他：“而且这次的指挥官，是巴拉莱卡少校！你知道她的吧？”

醉鬼毛子虽然当了这么多年混混，可到底骨子里还带着当年军伍的烙印，就算是现在招募人手要像是抢地盘一样干架，也说的不是老板或者什么头目，而是指挥官，潜意识里依旧带着以往的战术编制和系统框架。

可惜的是巨人毛子和他好像并不一样，这么多年的动物园饲养员时光，貌似已经把他的所有锐气都消磨完了，当年那个沉默寡言但是任何时候都绝对可以信任的战友，不再是扛着威力巨大的单兵反器材武器，而是拿着草叉和饲料，默默地喂着大象，身上带着草料的味道，手上的老茧也不再是被枪油染黑的模样。

就在他喂大象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很是诧异的样子：“大象吃草的嘛？”

那是一个清丽的少女的声音，而后便是叽叽喳喳的人声，听起来就像是一群鸭子出笼了一样。

巨人毛子下意识回头望过去：“很抱歉，今天动物园应该是不开园的才对，几位是迷路了吗？”

“额……可是我们是从正门进来的。”那个穿着古怪，带着异域风情，披着一件大红色兜帽斗篷披风的少女指着来路：“门口那个卖票的阿姨说今天只能买特殊游客票，三倍价格。”

“……”巨人毛子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祝你们参观愉快，注意安全。”

说着他提起草叉绕道走开，不打扰这些被坑进来的游客——不开放的日子卖出去的票钱，当然就归卖票的人所有，至于说游览性或者安全保障什么的，对于这些远道而来的异国游客而言也没什么可以去申诉的地方。

坑了就坑了，反正不是回头客，大抵便是这么个意思。

醉鬼毛子有点诧异地看着那个少女：“艾小姐？”

英姿飒爽的小马姐和我艾丽娅有什么关系呢？

柔弱的小白花艾丽娅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好，什么什么夫先生。”

毛子的名字太难记了，她现在就记得对方曾经是个醉鬼光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着改邪归正，却正事不干跑来这里看大象。

不过说起来，这大象好瘦啊……

艾丽娅下意识瞥了眼旁边的亚洲象，对方一副有气无力的怏怏的模样，脚上系着一条生了锈的铁链，以近乎瑟缩的姿态贴在笼舍的边缘，默默地咀嚼着干草。

旁边的熊萝莉则完全把目光注意到了巨人毛子的身上：“爱歌爱歌！你看他！好高！”

两米三什么概念？筋肉姐贵爱歌常年一双特种作战靴，从头到脚两米零一，比对方矮了足足一个半脑袋。

非要找对比的话，大概就是正常人喝的快乐水，捏在对方的手里就跟口服液差不多。

筋肉姐贵爱歌诧异地打量着这种即便是在战斗民族里也极少见的体型，而后压低声音提醒熊萝莉道：“美小姐，不要一直盯着他。”

“诶？为什么？”

“……他很危险。”筋肉姐贵爱歌压低声音：“不要招惹他。”

对方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种浑身战栗的感觉让筋肉姐贵爱歌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感觉自己身边路过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饥肠辘辘的巨熊——不是被东北虎干掉的那种弱鸡，而是能够一巴掌拍死所有对手的凶悍猛兽。

尽管对方没有展示出来那种气势，可特质是掩盖不住的。

就像是某个嘤嘤嘤的小仙女掩盖不住骨子里那快乐风女的放荡不羁一样。

筋肉姐贵爱歌下意识把目光移到艾丽娅那边，想要看看她的看法。

结果她在喂大象……

“吃苹果吗？”她从自己的披风下面掏出俩苹果。

这是之前她揣兜里准备路上吃的，贯彻莲花的‘每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的生活品质，这会儿还暖和着。

她把其中一个递给大象，心不在焉的干瘦大象下意识卷起她手里的苹果塞进嘴里，而后愣了一下，整头大象顿在原地。

它难以置信地卷着鼻子从嘴里把咬碎掉半个的苹果拿出来看了看，又小心地将其塞回嘴里，仔细地咀嚼着。

艾丽娅瞧着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苹果，将这个也递给它。

大象接过去咬掉一半之后，想了下，把剩下的一半拿出来重新递给艾丽娅，往她怀里轻轻推了推。

“……你不吃？”

大象没说话，只是细细地咀嚼着嘴里的水果，眼睛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艾丽娅看着对方那饿得皮包骨瘦的样子，沉默地摸了摸它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