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

“当年共和国有一个女人，叫陆月霜，你听说过吗？”

“19世纪远东的最强猎人，金错刀·陆月霜？”

“你们迦紫域给她的称呼是猎人？”

“确切地说是猎魔人——她极端排斥上帝的福音，异端审判庭不止一次尝试过抓捕她，可惜派出去的传教士都没能回来。”

清末的时候，西方传教士大批出没于神州大地，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暗世界的龌龊。

“呵，梵蒂冈……圣十字？”

“圣十字。”红龙女王点了点头：“后来她的养女也是一样排斥圣十字，白首太玄，或者说第一使徒，她的话你应该不陌生才对。”

“当然不陌生，你以为你很厉害，我也以为我很厉害。”大魔王指了指自己：“但是如果我说，我加上你，都比不过那一位陆月霜，你信吗？”

“……她也是自然进化者？”

“不，不算是，但她有着人类冷兵器时代最强的个体杀伤能力。”大魔王唏嘘不已：“我研究过他们的文化，在他们的认知里，这种程度的人，叫以武入道。”

亲妈怪她们吹神仙姐姐，总是说她老人家当年出关就能够和师傅打成五五开，但是在大魔王这边的认知里，金错刀和白首太玄相比，还是前者要强点。

不思考什么谋略诡计，也不在乎什么因果纠缠，只有一刀。

一刀斩出，鬼神辟易——那是比超凡力量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更为可怖的纯粹杀伤。

红龙女王默然了几秒钟，可能是对于这种古人没有兴趣：“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你也学习到了那种强悍的杀伤力如何使用？”

“不，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而已。”

大魔王笑了起来，笑容优雅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但是红龙女王却霎时间汗毛炸起，冷气像是呼啸的西北风一样从后背卷了起来，直冲天灵盖——

『叮——————』

清越的碰撞声穿透开去，猛然回身并且亮出一柄深紫色细长刺剑的红龙女王，于间不容发之际狼狈地挡下了一抹绚烂的刀光。

但那可怖的力道却像是重锤凿击一样传递到她的手臂上，那柄拦下了刀锋的刺剑剧烈颤抖着，刀锋和剑刃之间的摩擦迸出肉眼可见的瑰丽火花，就这么滑动着从她的腰侧掠过。

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红龙女王一手握着刺剑，另一只手捂着腰间，惊魂未定地看着突兀出现在身旁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披着斗篷并不高大的身影，戴着没有花纹的纯白色面具，眼神藏在面具的凹陷阴影之中，浑浊且没有神采，手脚都再度收拢回斗篷里，不曾亮出来。

唯独那柄刀，在斗篷下摆露出些许模样——带着古朴的错金纹饰。

对方只是劈出了那一刀，而后便停在了原地不再动弹，甚至全无气息，就像是一颗枯树。

红龙女王张了张嘴，握着刺剑的手此刻都还在发麻微颤着：“……你是谁？！”

微风吹了过来，带起对方斗篷的下摆，将些微甜腻至极的花香味卷进夜空中。

“齐杰拉花？！”抬手挡住口鼻，红龙女王用惊骇莫名的眼神望向大魔王。

那一刀——那仅仅只是一刀！

倘若她反应稍微慢上一线，那么现在整个人估计都被开膛破肚甚至劈成两半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大魔王抬手示意那一位斗篷隐藏下的人：“金错刀·陆月霜，远东最强猎魔人——没有之一。”

不爽圣十字的人很多，不爽梵蒂冈异端审判庭的人更多。

但是杀鸡仔一样见一个砍一个的狠人，就这么一位——同时期的高天原还是伊邪纳岐和伊邪那美兄妹当老大，对于那些传教士的行为也只能是默认无视，不敢招惹。

“她——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红龙女王不是没见过神秘侧的玩意儿，她本身就是神秘侧的存在之一。

但是这种明明已经死去了的人突兀地出现在面前，甚至差点把她砍死，还是让她惊骇莫名，有种时空错乱的荒诞感。

就像是当初艾丽娅知道光绪其实只比丘吉尔大三岁一样荒诞。

“做了什么？”大魔王抬头看着夜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后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太多了，谁记得自己吃了多少片面包呢——非要说的话，我只是在做一些我觉得对的事情。”

“哪怕这种所谓对的事情，是打扰一个灵魂的安息？！”

“死亡不是安息，生命是一个轮回，难道你的灵魂没有告诉你吗？”

大魔王疑惑地看着她，表情就像是带着货真价实的不解一样：“我还以为你比我更了解这个事实——毕竟每一任红龙女王，本质上不过是继承了红龙灵魂的普通人而已，那强悍的精神力，所谓的超凡力量，都来自于最初的一次偶然和意外。”

红龙女王不说话了，表情阴晴不定，握着刺剑的手微微收拢，剑尖斜斜地指向地面，一时之间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从容淡定。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多，多太多了。”大魔王叹了口气：“你有了自己的生活，获得了人们的尊重，这很好，甚至有一整个国家都仰仗你的存在而存续，他们把你的形象印在国旗上，挂在嘴边……但是你知不知道，幸运儿是稀少的，比如你，比如我。”

“……”

“当年我相信人类，相信他们，但是很可惜，他们背叛了我。”大魔王摊开手，缓缓举起，像是在展示着什么：“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背叛——仅仅只是因为我做了太多。”

提着刀的斗篷人，缓缓往前迈出去半步，动作僵直。

但仅仅只是半步，滔天的气势俨然有如实质一般锁定了红龙女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从颈脖间的皮肤刮过，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倘若只是这样，那么红龙女王从最初的震惊里抽离出来之后，还能够应付。

可不仅仅如此——第二个斗篷人，第三个、第四个……足足十二个披着斗篷，带着没有花纹的面具的身影，像是幽灵一样出现在周围，将红龙女王包围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