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艾丽娅自己也觉得不是。

什么是好人？有着牺牲自己的圣母心，渴望能够有力量去守护所有人的快乐和笑容，那才叫好人。

好人得被人用枪指着，得接受同伴成为质子之后的无奈，得在反派说出‘把枪放下’的要求之后，像个傻逼一样把枪放下，然后等待后续的援兵——或者是奇迹，来帮自己完成反杀。

艾丽娅是坏人。

是那种比坏蛋更坏，比他们手段更狠，比他们更阴损的坏人。

就像是现在，能够忍到对方发了信息，钓起了最大的野生鱼类，这才出手亮起抄网。

她怎么忍得了？她凭什么忍得了？

小天使就这么看着她，眼里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怒意——看你做的好事！

艾丽娅脸上在笑，目光却漠然得看不见悲喜，疏远得像是在看一场折子戏。

只不过和看戏有区别的是，她自己就在戏里面，小天使也在戏里面。

艾丽娅演的不是自己，小天使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折子戏不过是全局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她这么说着，微微侧目，扫了一眼身边的高大男。

那一眼，就像是山林之中偶遇的猛虎，睥睨之间投来不屑的一顾。

高大男只觉得毛孔炸开，浑身一阵发寒，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并非是热血，而仅仅只是求生本能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夺路而逃！

瞳孔骤缩的他猛地一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积蓄起力道。

身体还带着他肌肉尚未回过神来的应激反应，脑海里有懊恼，有悔意，甚至还有那掩饰不住的自卑进而纠结而成的反弹，就像是面对懦弱的自己那种恨铁不成钢。

她只是个人类！！

在脑海里咆哮着这句话，高大男仅有的一只手猛地挥拳，横着砸向了艾丽娅的头颅——

那巨大的拳头呼啸着带起一阵劲风，甚至隐约可以看见拉扯开的光影。

有那一瞬间，高大男整个人就像是漫画里面形容可怖的大恶人一样，带着代表速度的向后的线条，气势恢宏，有着一拳可以打穿钢铁的强硬，动作大开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无论怎么看都炫酷霸气到了极点。

可是艾丽娅却只是收回揽着开灯男的左手，不闪不避，秀气的小拳头握紧了，也这么自下而上地迎了上去。

拳头交接的瞬间，拳面挤压的空气炸开一声爆响——

【噗————咔嚓——】

沉闷的声响之后，是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高大男筋肉贲起的铁臂膀，被对方秀气的拳头直接顶了回来。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让高大男的手臂呈现出诡谲的骨骼断裂，小臂脱臼之后向后滑退，在手肘的关节处撑开了筋肉，露出内里的粉色筋腱和圆滑的关节踝。

一时之间场面诡异之中更是带起了几分血腥，小天使下意识惊呼了一声，可是声音刚出口就又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知道在哪怕半分钟之前，她都不觉得辣个女人会是这两个自信满满的超人类的对手。

高大男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满是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你——”

“我——”

“你不是人类！”

“我不是人类？”

“——你是谁？！”

“我是谁——”

艾丽娅仰着头看了眼天花板，沉思了半秒钟，然后摇了摇头：“我说了，我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派大星，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呢？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所以派大星又是什么？

不爱看动画片的高大男将自己错位的手臂骨骼抵在墙上，将其硬生生顶回原位。

这种粗暴的自我治疗，让他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眼神里惊惧不曾消减。

而另一边的开灯男缓步后退着，举起双手：“这位……派小姐，你赢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蓬紫色的浓雾就这么从他手袖之间挥舞出来，迅速充斥在双方之间。

开灯男放下手，眼神变得严肃：“立刻带上目标，我们走，这毒拦不住她多——”

“派大星啊派大星，蟹老板啊蟹老板，海绵宝宝啊海绵宝宝——海绵宝宝的家在哪里？在比基尼环礁——”

“什么？！”

紫色的浓雾之后，那道身影缓步走出，半点不受影响。

她身上的镶金边女仆长裙，在紫色的雾气里像是沾染了水雾的糯米纸一样软化断裂落下，仅仅只是几步路，就让她的衣着变得斑驳陈旧，甚至衣摆上明晃晃地生出了骇人的霉菌。

可是她的容颜依旧娇俏，眸光湛湛，就连发丝也乌黑柔顺得不像是受到了任何外力地侵扰。

“我换个马甲吧，其实我是……哥——斯拉——”

一个人，割裂开两个世界，明明是人类的躯体，却强横得酷似神明驾临人间。

开灯男深吸了一口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