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在后面！”他的卫兵据理力争：“你应该呆在后方！你是指挥官！”

“没有指挥！没有指挥官——前进！”

那大盖帽上还沾染着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敌人血迹的师长抹了把脸，抄起一把德三的轻机枪架在后座的车门上：“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要凿穿这6公里长的战线！”

“可是——”

“没有可是！”

他的脸上带着被火焰燃烧的烟尘和炮火溅起的尘埃染黑的狼狈，可是眼里却像是燃烧着火光：“我们后面还有别的师！交给他们——我命令你前进——把油门踩死！”

警卫员就这么看着他，旋即瞪大了眼眸，瞳孔却收缩起来。

他的视线往下，看到他腰腹之间那个巨大的伤口，那嵌在血肉之间清晰可辨的炮弹破片，以及晕染开来的血迹，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的眼神不由变得悲伤了起来……

“达瓦里希，我们还不能停下，安斯克就在身后，我们退无可退！”

血在缓慢地流淌，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滴落，在车里积聚起一个小小的褐色的水洼，一点都不起眼。

周遭是炸开的炮火，离得最近的一枚炮弹就在他们侧前方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炸开，溅起来的石头稀稀拉拉地敲打在这辆车上，敲得车门噼啪作响。

师长的语气逐渐虚弱，他竭力想要维持自己中气十足的体面模样，可是脸色却愈发苍白。

只有眼底的火光不曾黯淡分毫：“前进！我要把红旗插在霍特的车上！这是元帅同志的命令！！”

“……是！！”

警卫员擦了把不知道是血还是汗亦或者是眼泪的水珠，载着自己的指挥官，一脚把油门踩死，那简陋的战地吉普车就这么咆哮着在崎岖不平的平原上驰骋开来去。

咆哮！咆哮着！

像是骑兵的战马踏在大地上，溅起泥土，却追不上那呼啸的风！

周围的战士们朝着车上投去目光，他们的指挥官昂首向前，坐着从敌人那里抢来的车，架着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武器，带着那猎猎作响的红旗，直接冲到了最前面，一马当先——

红旗依旧在，红旗依旧在矗立着！

——向前！

——向前！！

——向前！！！

“冲锋！熊崽子们！跟上我！为了伟大的苏维埃！！”

……

……

神仙姐姐眼神动了动，像是雕塑活了过来一样。

她看着冲进来的通讯员，望着他那惊喜交加的表情，却垂下眼帘，掩住那一抹悲伤：“念。”

“战报！第11集团军打穿了霍特的后方！他们把负责驻守后方的一整个装甲团消灭了！”

“知道了。”

一个又一个通讯员喜冲冲地进来，又狂奔出去。

“战报！第11集团军损失了一个师！但是他们已经穿插到了敌第三装甲集群的中部！”

“知道了。”

直到又一个通讯员的表情跟手里的电报一样沉重——

“战报！第11集团军请求增援！他们遭遇到了敌第3装甲师的强力阻击！无法继续前进！”

“知道了——没有增援。”

神仙姐姐漠然地站立着，咬紧的牙让她的面庞少了几分往日柔和的线条，下颌多了几分肃穆的硬朗。

“我们还有五个师！”旁边的参谋指着侧面那五挤出来的步兵师：“他们之前还是在佯攻，现在可以增援！”

“我说，没有增援。”

神仙姐姐抬起头，看着通讯兵：“通电第11集团军，告诉他们，第13集团军已经从正面击溃了霍特的两个装甲师，帮他们牵制住了兵力，他们只需要打穿敌第3装甲师，就赢了。”

“可是第13集团军明明——”一直都在心中默算着战报的参谋脸色陡变：“万一打不下来怎么办？！”

之前强攻霍特正面的第13集团军，并没有击溃那两个装甲师，而且现在已经被消耗了近半的有生力量。

即便是勇猛如同他们，在装备优势和不利的反攻地形的双重打击下，也没可能这么轻易吃掉对方用来防御的装甲部队，那些家伙硬得像是铁王八一样！

非要说的话，仅仅只是起到了‘牵扯注意力’这么一个作用而已。

在目前来说，霍特的装甲集群依旧保留了绝对的硬实力。

如果他死守防御，那么在支撑三天甚至更久都不是问题。

“我知道，但是他们能做到的，通电第13集团军，继续进攻。”

神仙姐姐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拳头，语气冷然，指尖嵌入掌心：“我要求他们——进攻到哪怕最后一个人！”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