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婆比划着手，语无伦次，最后喉咙滚了滚压低声音像是在密谋：“要不，我们把阿悦带出来，然后赶紧跑！”
“……跑哪里去？”
“回国啊！”
“我刚才的电话是通过大使馆转到国内的，你没听见？”
“……什么意思？”女人瞪着眼睛，头发长长，见识短短。
“意思是国家的人！”司悦的父亲呼出一口浊气，靠在沙发上目光发怔：“等明天——等明天我们再去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明天不去竞标了？”
“先去看阿悦……不对，先去竞标……”男人看了看手表，而后意识到什么，烦躁地捋了把头发。
倘若真是遇到了骗局，司悦被拐走了，那么他们现在绝对是什么都不用管，只想着闷头往回跑。
但冷静下来一分析，发现司悦并非是遭遇了骗局，而是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机遇，那么司悦的父亲就不得不在事业的发展和作为父亲的担当之间做出抉择了，这让他一时之间显得多少有些迷茫。
“……竞标会议也是在这个二号基地，你去看她，我去参加竞标会，参加完了我再去找你。”
“那我们上午去找阿悦不行吗？”
“上午是项目发布会，我脱得开身么？要去看阿悦就只能是把明天一整天的事儿全给推了。”
要是他有个得力的助理，恐怕就没这么多幺蛾子了，但他这小公司说白了就是个大号的施工队，搞基建干工程本事还行，做这些文案工作全都得自己上手，哪里有那种衣香鬓影的大老板风范。
“赚钱就怎么重要？”女人听着他的口气，跟着放下心来，而后又竖起了眉：“你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行了行了，你不要管了，你这脑子只能算一件事儿的，别那么多话，明天你去——你不是要去那个什么茶话会么？你跟她们一起，找个由头，去看看阿悦。”
“为什么？”女人皱着眉头：“多奇怪啊，阿悦做什么手术，我带那些不熟的人去看，这算什么事儿？”
“为什么——为了你不被坏人骗走！”
司悦的父亲真是麻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娶了这个续弦，难道是图她当初那股子娇憨劲儿？
可是现在就成了真憨了……
“我问你，我赚钱是为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就只知道赚钱！”
“你——我赚钱是为了能够让阿悦可以安心混吃等死！哪怕以后我死了，你也死了，那孩子也能够仰仗着遗产过活，你说我好几个老战友帮忙才给我挣来的这个发展机遇，我能错过？好不容易有一次，这要是放到古代，那就是贵人相助，错过了就没了！”
“……哦，那我先去看看阿悦……可是为什么要让她们和我一起啊？”
所谓的夫人外交，其实就是她们这些参与TPC项目竞标的企业和个人之间的家属——确切地说是女性家属为主的休闲活动，本质上和带着男人逛商场的时候，女人兴致勃勃购物，男人们在休息区扎堆儿等候没啥区别。
因为参与的企业和个人太多了，以至于哪怕只有一部分人携带了家属，凑在一块儿也能组一个旅行团，TPC那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亦或者是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给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居然还有专人来组织开展社交活动。
参与者也乐得拓展人脉，自然是没多少拒绝的，司悦的父亲母亲反而算是后面才来的萌新，先来的那些大佬已经形成各自的小圈子了，偶尔出来几个带带萌新那都是一边带一边凡尔赛，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要是这事儿有问题，那些和你一起的，好歹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怕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要是这事儿没问题——你知道阿悦参与到了这个TPC里面，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她在我们老家，有了单位编制，以后是有‘工作’的人了，你还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的供销社吧？里面的售货员什么嘴脸？阿悦要是能成事儿，就和那种程度差不多。”
“……她以后就嗑着瓜子儿对别人爱答不理了？”
“啧——我是说——唉我没法儿跟你说了都！”
司悦的父亲无语地侧了个身子，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个带着几分引人戏谑的所谓世界和平联合组织是何等庞大，他就越是期待自己女儿能够遇到人生的转机，毕竟人的一生除了自己的奋斗之外，也要看命运的进程。
别的不说，他们明天虽然都是在二号基地那边，可是一个是科研区域，一个是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域，这里面光是开车就得走二十分钟，可想而知整个二号基地的占地面积和人员规模。
这么大的家业，总归是得有点东西的吧？
给迷糊的妻子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一再叮嘱她明天多看少说，只要没见到出事儿就不要有大反应，一旦看到了女儿第一时间联系他，夫妻二人这才怀着两颗忐忑不安的心勉强和衣睡了过去。
……
……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
艾丽娅一脸恨铁不成钢：“才半夜啊！才三点多啊——饮茶通宵啦！”
“……”
“不喝茶？那要不要来点夜宵？”
“那个——”司悦看着面前的少女，多少有点拘谨：“指挥官？”
“我说李云——咳，我说司悦，你在虚拟世界里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怎么在现实里就不敢跟我干一架呢？啊？”
艾丽娅很自来熟地放下手里的夜宵，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动力妞子。
得益于虚拟数据的详实测试和真实之门提供的技术，生体改造最麻烦的调试阶段反而是最现成的，压根不需要浪费时间，司悦这批受试者完全可以将原本三个月的磨合期缩短到一个星期之内。
即插即用，免驱启动，说的就是他们了——只是这里面的风险太高，寻常不敢尝试。
不是没有人想过‘既然他们行我们也行’之类的事儿，她艾丽娅能够稳住一波人，350倍速超采样深度学习，我带一批兵王进去，没理由做不到。
但女娲模拟之后，发现还真就是做不到……
可以，但是不完全可以——需要配备一个和受试者团队人数比例至少一比三的心理资讯团队，外加一个人数相差无几的作训教官团队，然后还得保证这个训练别人的团队自己能够撑得住不率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