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德里克·泰勒陷入了深深的失败感当中,因此想到了李林,这个拥有着无比高尚品德的男人。
“此乃预料之中的事情,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失败是不可避免,但是我们还活着不是吗?还能继续奋斗下去不是吗?”
“时间还有四百五十年,泰勒阁下,奋斗的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活着! ”
泰勒与李林谈了很久,他们的谈话也被智子监视着,但是那又如何,李林从未隐瞒过自己的真实意图。
就在泰勒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枪声,李林的胸前骤然绽放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第六百六十八章 文明的病变
“代号,孙子。”
“真实姓名,郭鹏。”
“你因为犯有一级谋杀重罪,已经被判处死刑,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在全部密封的审讯室中,男人身穿囚服,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孙子,东国春秋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尊称兵圣或孙子(孙武子),又称“兵家至圣”,被誉为“百世兵家之师”、“东方兵学的鼻祖”。
其著有巨作《孙子兵法》十三篇,为后世兵法家所推崇,被誉为“兵学圣典”,置于《武经七书》之首。
他撰著的《孙子兵法》在中国乃至世界军事史、军事学术史和哲学思想史上都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并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哲学等领域被广泛运用。被译为日文、法文、德文、英文,该书成为国际间最著名的兵学典范之书。
但是郭鹏的代号孙子,并不是这位兵家武圣,而是.....
“《孙子算经》。”面色苍白的李林坐着轮椅走进审讯室。
看着李林,郭鹏的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绪,即像是庆幸,又像是遗憾。
郭鹏的代号孙子非春秋时期的孙子,其实这个孙子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名字,只是穿下了一部书籍——《孙子算经》而被命名为孙子而已。
传本的《孙子算经》共三卷。
卷上叙述算筹记数的纵横相间制度和筹算乘除法,卷中举例说明筹算分数算法和筹算开平方法,卷下第31题,可谓是后世“鸡兔同笼”题的始祖,后来传到日本,变成“鹤龟算”。
“我没有想到你会是地球三体组织的成员,但是想到你的经历,成为地球三体组织的成员或许也并不奇怪。”李林对着郭鹏说道。
任何事物的发生,都必然有其原因。
“人往前看,似乎充满了偶然,但到了总结的时候,回头一看,一切其实都是规定好的。”郭鹏平淡的说道。“就像是我始终跟在你的身后,奔走呼号,努力想要从人类社会中寻求可能存在的救济。”
“但是实际上,这并不存在。”
郭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刺杀李林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李林对于郭鹏的履历是比较了解的,毫无疑问,郭鹏绝对是一个人类中的精英分子。
海归化学博士,高级知识分子,众星捧月的成功人士,掌管三十多家企业的董事长,资产数十亿,但是这样一个人却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的所有,去支持李林。
没有人不说这是一个无私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但是这个人,却是地球三体组织的成员。
郭鹏的父亲是个才华横溢的作家,十八岁就发表了长篇小说,在当时可谓前途无量风光无限。他母亲是誉满江南的越剧名旦,长得不是一般的漂亮,属于回头率百分之百出类拔萃的美丽。
不幸的是,正当父亲施展才华的大好时光,却被打成右派下放劳动改造。
作为劳改分子家属的母亲自然也失去了往日的光环,随父亲来到劳改农场。全家人的生活瞬间从天堂掉入尘埃,噩运也随之不断地降临他们头上。
先是大儿子因为贫病交加,不到两岁就夭折了。
接着父亲不明不白地死去。
临终前,父亲嘱托母亲,儿子长大后,哪怕学个手艺做个匠人,也千万不要做舞文弄墨的文人。
遭受迫害的父亲去世时,郭鹏才刚满十个月,孤儿寡母一下子陷入孤苦无助的境地。
这时候,继父林子烈出现了。
当时的林子烈是负责宣传这方面,正好主管文艺口。他主动接近郭鹏母亲,在生活上给予了许多关照,使他们母子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但是,正如郭鹏所讲,这样的关照是有条件的,有企图的。母亲的美貌在这个时候既是优点,也带来了麻烦——林子烈很快成为了郭鹏的继父。
很快,林子烈也被打倒,也加入了劳改的行列。郭鹏母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人生再次陷入窘境。
可是,当林子烈重新站起,官越做越大,林家又进入了辉煌时期。母亲却毅然决然地带着相依为命的郭鹏离开了林家。
林子烈有个先房儿子林小强,这个公子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不仅欺侮郭鹏,而且还不断地骚扰郭鹏的母亲。
而林子烈对郭鹏更有着深入骨髓的歧视和蔑视,当童年的他偶尔犯错的时候,林子烈对他既不打也不骂,而是几天不给饭吃,饿着他。
所有这些,使郭鹏的童年经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精神和肉体折磨,在他幼小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也燃起了有朝一日复仇的烈火。
这些火焰无时无刻不灼烧着郭鹏的内心,促使他报复这个丑恶的人类社会。
李林的到来延缓了这个过程,但是最终还是到达了这个结局。
“我的父亲,是一个诗人,一个可悲的诗人,其实也不算是个穷苦人,不,是绝对就不是一个穷苦人,毕竟穷苦人怎么能够娶得上越剧名旦,又哪有时间搞什么写诗、风花雪月的东西。”郭鹏缓缓的阐述着。
“他是生长在在富裕之家,成分上就不好,我的祖父原先属于积极分子、开明人士,但是世事变迁,后来就变成了落后分子、封建残余,而我的父亲也就受到了连累。”
“至于林子烈,他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是按照老话来讲,属于泥腿子出身的高级知识分子,根红苗正,毕竟那个年代能够坐上高位的,成分一定要好。”
“所以林子烈对我抱有一种难言的情绪,用一句不恰当的话来说,叫做优雅的虐待。”
“虐待就是虐待,无分优雅与暴力。”李林这时候说道。
“但是他认为很优雅不是吗?这种食利者的傲慢,并不会因为出身而改变,任何成分、任何人到达那个位置之后,都会变得更加狡诈的虚伪、肮脏与不耻。”
“文明,人类的制造用来求取幸福与未来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最不能够直视的真相。”
“所有的理想不过都是谎言,文明就是竞争与掠夺,你如果要工业化,要么吃他人,要么吃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这就是客观事实,一个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第六百六十九章 人性与兽性
“林子烈,是一个很令人不耻的人,我赞同你的观点。”李林点头说道。
林子烈是一个矛盾的存在,他因为根红苗正的出身而鄙视成分不好的郭鹏,却又无时无刻的向着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靠拢,甚至变本加厉。
就像是穿上西装的饿狼,嘴里还淌着口水,却又虚伪造作说着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