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再给你做一次检查，可能会有些疼。”华法林和男人对视了半天，终于放弃了，叫来护工把病床推到设备间，准备进行更细致的检查。

“器质性神经损伤导致记忆受损……”凯尔希陷入沉默之中，“……”

“可以恢复吗？”

“大概率不能，检查的结果是严重失血，导致大脑缺氧造成的记忆受损，或者说，因为脑记忆神经出现器质性坏死引发的，其实，他还能活着而不是脑死亡，已经是……奇迹了。”

华法林的检查结果，博士的脑子和身体情况损伤非常的严重，能活着已经是本身的体质加上医疗舱修复的结果。

“但是也不排除有一定的小概率事件恢复是吗？”凯尔希自己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是依然问了出来。

“嗯，理论上如此，我们对于大脑的了解并不多，或许可以随着时间修复，但是即便是奇迹发生，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没有关系，现在我们暂时用不到他。”凯尔希叹了口气，“但愿他遗忘的只有我们而已，过去的天赋还在他的身上。”

几天后，

“博士。”

“我，不记得这个是我的名字。”男人眉头深深皱起，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只是对于眼前的几个据说自己的老朋友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奇怪的情绪，然而自己甚至想不起来与他们相处的样子。

“不记得名字是一件好事，毕竟……”凯尔希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还是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管怎么听都感觉略有些嘲讽的语气，“毕竟，你不是过去的你了，睡了这些年，一切都变了。”

“是吗？没有名字也是一件好事……”博士看着自己的双手，“所以，我过去做了什么？”

“那种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去在意了，反正现在你活下来了，而罗德岛依然还在，过去的事情……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凯尔希冷漠的回答，她并不想用这种方式，但是，每次看见这个家伙一脸无辜的样子的就感到一阵阵的无名怒火。

他当初什么都不肯说，自己的来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计划，这些都只有他和特蕾西亚才掌握着全局的面貌，而其他人只是工具人而已，他说是为了安全，结果呢？而现在，他醒了，却告诉自己，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

“懦夫!”

“......你刚刚？”“没什么”凯尔希换上了正常的表情，“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需要对你进行重新的测试，看看你到底还记得些什么。”

“好”男人没有反对，这种合理的建议他从不反对。

“看来，性格没有变化……只是记忆没了，这种过去的人格残渣还能存在多久？”凯尔希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种最坏的局面吧。”

罗德岛训练室，“我们先来测试，你还记得多少战术相关的知识？”

“战术？”博士有些不解，从博士这个名字来看，应该是某些学者，为什么会测试这个。

“首先是干员的类型，这是狙击干员，使用弓弩和铳等远程武器，他们负责……”“这不是铳”博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断定，“不管这是什么，这绝对不是铳。”

他拿起对方手里的武器，生疏当中带着一丝熟练的拉开枪栓，上膛，抬起，扣下扳机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愣住了。

“我，我可能是搞混了什么……”

“这确实不是铳，你没有搞错，但是，似乎你记起来了一些什么东西”凯尔希抱着手站在门口。

“那是夏老板制造的，他称之为步枪的武器，嗯，所以，你们其实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星盟对吗？”

“不，我没有任何印象，我不是来自那里”博士摇摇头。

“是不是，还是不记得？”

“不是，你们说的之前那些，我知道我过去记得，回想起来，只有一片空白，不管怎么去回忆都无法找到丝毫的碎片，就好像是一个空洞，但是你刚刚说的名字——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从未听闻过。”博士这次的回答非常的确定，“所以，这一定是你弄错了。”

“是这样吗？”凯尔希有些意外，看来，在博士的真实来历上，自己似乎猜错了，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一件事，“虽然你们或许来自不同的地方或者是势力，但是你也认识这种被称之为步枪的武器对吗？”

“……我不是很确定”博士想了想，“我不知道，可能是这样吧，我们还继续吗？”

“继续，让我看看，过去的残渣你还剩下多少！”

第五十九章 我们称之为绝收

黎明时分，风笛就被叫起来，农场的规矩是鸡鸣就得起床干活，大约是早上5~6点左右，然后整理内务，到6点左右就进入调车场检修车辆和工具，大约六点半到七点发车，前往作业的农田种植区。

到了地方之后，支起小火炉，热一热早饭开始吃饭，吃饱之后，休息个十来分钟，就得正式开始干活。一直到中午有专门的人送饭和电解质饮料过来，玉米糖浆加上合成纤维素与电解质的甜味饮料是补充体力的最佳用品。

虽然农场普及机械化，然而，体力劳动依然多的要命，哪怕是带着老夏的公牛号的队伍，不需要手动打捆，至少也需要把打好的包丢到卡车上去。

更别说风笛这个小组根本没有那种好事，必须手动打包，然后丢到小推车上，一车车的送到边上的卡车上去，这都是重体力活儿，不过，好消息是，现在是乌萨斯的晚秋，太阳有气无力的垂在天边。

乌萨斯北方的环境类似莫斯科还要往北，极昼和极夜已经会形成长夜和白夜两种独特的天象，实际上，很多人并不知道，在地球上，巴黎以北就已经会出现白夜了，纬度其实都……挺高的样子。

夹杂着细雪的寒风持续吹拂着田野，密密麻麻的蓝色植物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这是‘夜菇’，一种生物氮肥，本身也可以作为饲料和加工原料，在收割的时候，需要注意调整收割架的模式”负责给风笛讲解和带队的师傅指着操作台上密密麻麻的键位，“深度为正一，如果是割麦子是正三，土豆是负7，这些档位和对应的作物我给你贴这里了。”

虽然农场的雇工们大多是标准的文盲，但是也不是全部都是，如果仅仅是写个便条程度的文化程度，还是有不少的。

“咔咔咔~”齿轮运作声当中，收割桁架缓缓降下，“夜菇的收割要从侧面开始，不能直接开进去，它可没有办法被卷进货斗，而且要晾晒等多余的水分蒸发和溢出才能真正采收。”

这种蓝色的东西是一种黏菌，甚至不能算是蘑菇，而是类似太岁之类的东西，它们会在地面上组成非常可怕的墨蓝色厚厚一层，踩上去濡湿又绵软，仿佛一层活的血肉。

伞面黏在一起，底部是无数的细丝链接在土壤当中，这种生物会在白天依靠多层光合利用二氧化碳合成甲醇，再分解合成为糖原，作为晚上呼吸作用的能源。

而到了夜里，它会疯狂的消耗白天积蓄的能量和物质，生长自己，在夜间，无数仿佛手掌一样的扇形结构会从这蓝色的田里伸张出来，加速捕捉空气当中的氮分子，甚至会发出幽幽冷光捕食昆虫。

一开始，这仿佛冥府般的景色很是恐吓了当地人一番，都以去蘑菇田值夜为苦差，后来发现这东西对人无害，并且这种冷光习惯之后，感觉还挺漂亮的。

层层的手掌结构会形成如花叶般的样子，配合淡蓝色的冷光与平方公里的种植面积，在夜间有一种独特的梦幻感，当然，也有与之匹配的可怖感。

这些结构会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凋零，变成根部一层层堆叠的等待腐烂的腐殖质，最终变成新的土壤，而收割的意思是，将它铲了，准备种其他的作物来消化对方积蓄下来的这些氮肥和其他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