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月港驻地，“靖宁级装甲巡逻舰两艘，那边，你们自己挑品相好的吧，至于说船厂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只需要报我们将军的名字就可以订购战船。”负责军需的后勤官懒洋洋的指着码头上一排所谓“老朽更换”的战舰说道。

“似乎，外观看上去都差不多？”从卡兹戴尔来的接收团队有些困惑的看着那排说是退役报废的战船，其中一半都是八成新的样子，连武器装备都没拆。

在登船参观检查之后，就好像街头挑西瓜一样，选了两艘机械状态最好的战船，就去找后勤官员办理手续，对方收了大约200万龙门币的好处费之后，就大笔一挥，把两艘靖宁级战舰改成了“舰队老坏朽烂沙船两艘，作价60万”的单据。

这是给上面看的，至于说真实高达3000万的购船款就进了舰队指挥和总督的腰包。

不过，就凯尔希观察的来看，大炎的舰队在管理上的腐败已经达到极致，然而战斗力却神奇的没有下降多少，战船虽然中饱私囊卖了一批，然而那些战斗力强的战舰偶尔也会补充一两艘，军官和总提督似乎也把一部分的收入拿出来维持舰队了。

“关于所谓的战利品......总得让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我们才能出价吧？”

“这.....”指挥看了眼提督，后者也有点为难，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说出去就不太好听了。

“放心吧，我们卡兹戴尔毕竟是外人，对于你们内部也没有任何干涉的兴趣，但是，这些战利品毕竟是要我们来包销，我们总不能一文钱都不赚吧？”凯尔希继续加大力度，最终，两位舰队指挥官总算是点头同意了，写了手令让下面的人带凯尔希他们去仓库看看所谓的“战利品”。

“就是这个库房了，里面看见什么都不要说出去，你们好，我们也好。”负责的军官和卫兵看上去都相当的精锐，和之前那些歪瓜裂枣的屯所卫兵完全不同。

仓库内是乱七八糟的货物，什么都有，从大炎的丝织品到各种机械设备、金属矿产都有，“我记得他们不是......”禁止出口大炎的合金技术和原料，然而这里的龙钢合金至少有上千吨堆在一起。

一开始，凯尔希以为是和乌萨斯军队一样的劫掠百姓和商队的战利品，但是看这些货物的类型和价值完全不太像是普通商队和村落能够拥有的，而且利润似乎也不足以维持舰队的开支。

在清点之后，这些库房的东西以20亿龙门币或者等价贵金属或者源石的方式，包销给了卡兹戴尔，而总督也似乎终于松了口气，言语之间也变得热切了许多。

“我很好奇，您的舰队在完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是如何获得如此大笔的战利品收入的，我们是否可以学习一下先进的经验”总督惊讶的看着老猫猫，表情几乎写着“卧槽，你们也需要做这种事？”

“一只大军维持不易啊，吃喝拉撒，穿衣用度，炮药枪子都是钱啊，卡兹戴尔都贫穷，而且萨卡兹传统......”凯尔希给了对方一个你懂的眼神，而后者也收起了全部的惊讶，露出了“深有体会”的同是天涯流落人的表情。

“凯尔希爵爷说的没错，大军势大，却维持不易啊”总督唏嘘道，“上面给的那点关饷，还不够手下几个人嚼裹的，不弄点别的产业，这大炎天军迟早衰败。”

“所以，你们就......”凯尔希做了一个野盗的手势，而对方却没有点头而是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你们......都这么野了吗？咳咳，失言了。”

“你们不是？”凯尔希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你们不客串野盗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好吧，我们马上就有一次行动，爵爷有兴趣不妨一起来。”协议都签了，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这些萨卡兹人好像路子还更野，又得罪了朝廷当中的那些穷酸措大，似乎......值得信任？

龙北荒漠，龙门以北，大炎和外界唯一的通商航道，川流不息的船队连接着大炎国内和龙门贸易口岸，而凯尔希跟着大炎月港舰队在这里呆了至少有三天了，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就好像是真的来执行公务的一样，没有劫掠商队，没有袭击村落，就好像是真的是在这里巡逻抓捕野盗般。

“报告，发现有四围的违制大船！”所谓的四围是船只的周长，一围是200米，四围就是800米周长，大炎禁止四围以上的船舶不通过龙门口岸离境，执行严格的国境封锁政策。

而只要皇帝还坚持这个国策一天，舰队就是忠诚的，而且是绝对的忠诚的，而皇帝只要坚持这个国策一天，大炎的贸易收入就到不了国库，只能进入私人的腰包。

至于说原因嘛......

“挂旗没有？”

“报告，没有悬挂龙旗！”

“拔锚，开工！”提督顿时兴奋了起来，十几艘快速舰以惊人的速度包抄上去，迅速堵住了这只运输商业团队，“老规矩，一半货或者上报野盗杀人越货，选一个吧。”提督叼着烟当着对方的管事喊话。

“你们这些丘八，知道老爷是谁吗？”

“管你们老爷是谁，到了这荒漠上，就得听我们的，看样子是不准备买命了？打烂他们！货，爷不要了！”

“住手！这货可是有......”

“我管他谁参股的，反正没买老子们的龙旗敢出境的一律一半货，现在，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货老子全要了，人给老子滚，不然全宰了。”

“这不是......”标准野盗行为吗？可是，为什么不抢那些运输船呢？

“想去朝堂弹劾爷们就去，别说爷没给你们这些措大穷酸这个机会。”提督撇了撇嘴，“给他们三十个数，交货滚蛋，或者全死这里。”

“大炎禁止四围大船出境，而如果走龙门口岸就得给镇守钞关交税，他们就算是去告御状都拿我们没办法。”因为他们只是在严格执行大炎的反走私法律，只是在铁面无私的没收走私货物而已。

所以，那些士绅是真的把舰队恨得牙痒痒，在船厂放火，破坏船舶，勾结野盗都是这个原因，因为这些丘八仗着兵甲犀利在收他们的保护费，他们连皇粮国税都不肯交，怎么可能愿意交保护费？

然而不交不行，不交这些流氓就真的敢堵住航道，让你做不成生意，船全给你打了，货全给你抢了，要安全做走私生意，私自外贸就得交保护费。

交了保护费的豪绅就能得到一面龙旗，挂着旗帜的船，舰队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而不挂的全是野盗，一律抢走货物和船舶，当然，这种违禁大船背后势力都不小，所以舰队一般只取一半。

至于说弹劾的问题就更不怕了，毕竟舰队是忠诚的不是？只要大炎的锁国政策持续一天，舰队上上下下靠着这玩意儿就能饱食终日，他们就一天是皇帝的忠诚臣子。

如果大炎放弃锁国政策，大建税关，那他们就不忠诚了，在必须交税和交保护费之间，那些商人和他们背后的士绅绝对选前一个。

那么皇帝会这么干吗？不会，原因很简单，这一任的总督很上道，按照大炎的商税老老实实给皇帝交了钱，月港的知府也过得快乐得很。

根本不需要看士绅的脸色，只需要找舰队拿钱就能把每年的财税交足，不拿士绅的钱自然底气足，不用跪着要钱自然说话就硬气，站着就把官当了。

如果不这样，到时候那个税收层层漂没上去有没有现在这么多都不好说呢，关键是这笔钱是进入的皇帝的内库，而不是外廷太仓，是小皇帝私房钱。

而官僚弹劾的话，就必须面对一个问题，你的违禁大船是哪里来的？舰队抢走的货物是哪里来的？去干嘛的？上税没有？

这就等于是断了走私集团的饭碗，到时候不仅保护费因为朝廷风险要翻倍，还走私更难，摊派更多的税赋——谁敢弹劾就是公敌！

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整垮这只大炎舰队，只要他们没有实力在野外堵住运输船，没有战斗力，没有战舰，没有战士，没有作战意志，那么就不用交保护费了。

然而，舰队上下看得清楚得很，投靠那些官僚，可以拿几天好处，但是这条走私渠道一开通，他们的下场就是那些屯所卫兵的下场。

总督天天带他们去看陆军的那些同僚的惨样子，就差没往军营里面丢肉骨头侮辱了——所以，舰队上下官兵都非常坚定的维持着这只武力，虽然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腰包。

最终谈判还是破裂了，对方仗着背景深厚根本不在乎，而舰队这边在得到命令后，欢呼一声就直接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体现了大炎舰队军的卓越跳帮技能，也体现了精准的炮术——断腿、拆上层、洗甲板、跳帮一气呵成。

战斗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落幕。

“尸体和一成货送去给那些野盗，让他们背锅，我们是救援不及，以至于这条货船惨遭袭击，在救援过程当中，不幸有若干官兵殉职，并发现了私货若干，全部查没，主簿，理个数出来，给这家人寄过去——如果他们不赔钱，我们就不收他们的钱了，以后他们家的船，无论大小类型，见一条给我打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