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月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真相,只感觉身子都战栗了起来。
然而,故事在最后,作者亲自应证了她的那个猜测。
“根据汉语词典,『化鼠』中的『化』字的意思是‘人搭上颠倒的人,象征着人形改变,所以有着变化之意’,这类存在也被称之为妖。”
“当时史奎拉为什么要称自己为人类呢?这句话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它不是对人类恨之入骨吗?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是人类呢?”
“我用DNA检测仪扫描了化鼠的基因,发现它们的基因序列和祖先鼹鼠的DNA序列相差甚远。鼹鼠的DNA有三十对染色体,而化鼠的染色体数量则是二十三对。”
“而人类的染色体也是二十三对,而且就我所知,现在地球上其他有二十三对染色体的生物就只有橄榄树。化鼠总不会从橄榄树上长出来吧?”
“奴隶王朝的人民和游牧民族都没有咒力对吧?那些人跑哪里去了?”
当时图书馆给出的答案令人失望——“那之后到目前为止的历史,仅有极少数可靠文献供参考,因此很遗憾,本问题无法回应。”
现在想来,那段真相应该是被主动的抹除掉了。
因为那是足以动摇现在神栖66町社会秩序的真相——化鼠其实也是人类。
咒力在微观层面能够改变基因,于是神栖66町的祖先们便利用咒力把普通人同鼹鼠的基因融合,让它们变成了智力低下的丑陋生物。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也十分简单。
“愧死机制免去了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厮杀,从此,人类真正的平等了起来。”
“但是,这种平等是取决与每个人都掌握了咒力这种核弹一般的力量的局面下才形成的。”
“对于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这毫无疑问是‘不公平’的。”
“没错,拥有咒力的人一直都是最高特权阶级,支配没有咒力的人来享尽荣华富贵,以前好像有个词来形容,叫作‘特权阶级’。若是将普通人也一视同仁,咒力拥有者会愿意放弃他们的特权地位吗?”
“所以才把这些碍事的人……没有咒力的人,全变成野兽?”
故事中,渡边早季发现自己生活的社会竟如此罪孽深重,不禁毛骨悚然。
一同毛骨悚然的还有代入到渡边早季视角的远山如月。
“是的,单纯的阶级制度还不够,为了把没有咒力的人排除在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之外,将人类与裸鼹鼠的基因混合,变成不如人的野兽……就为了让有咒力的人们继续享受贡品与劳役,维持特权阶级的地位。”
然后拥有咒力的「人类」,把变得奇形怪状的同胞当成野兽看待,杀得毫不留情。
“可是为什么要变成那么丑陋的生物?”
答案呼之欲出。
“当然是因为越丑,我们这些人类动起手来就越没有心理负担,根本不会触发愧死机制。”
答案从男主朝比奈觉的口中说出是那般的残忍。
这就是名为神栖66町的全部真相,这实现了抛弃经济制度,真正如同理想国一般的社会的真相。
这乌托邦是建立是在强行剥夺普通人的人权,将其改造成野兽,奴役和剥削它们的基础上成立的。
看到这里,远山如月的心里的感想只有一个:
黑!
真Tm黑!
故事来到了尾声,是时年三十七岁的渡边早季的自述。
从自述中可以看的出,渡边早季成为了神栖66町的领导者。
但是,一切都没有变化。
十年前那场化鼠之劫对于神栖66町而言是一场劫难。但在这场劫难过后,神栖66町依旧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原本奴役的化鼠部落被清扫了一空,但人类很快又驯服了新的一批化鼠。
成为了领导者的渡边早季,从质疑小镇的制度变为了小镇制度的拥护者。她开始饲养不净猫,依旧执行着剔除有缺陷孩子的任务。
人类依旧被局限在一个循环往复的怪圈之中。
或许在百年之后,化鼠们依旧会反抗,但或许人类依旧能将叛乱平定。
所谓来自新世界,其实故事中的人类早就已经身处在新世界中。
任何的巨大的改变都将带来巨大的反响。
人类自千年前获得了神灵一般的威力,他们跳出了原本的怪圈,但却又陷入到了更加狭隘不稳定的怪圈中。
看到最后,哪怕是渡边早季没能改变神栖66町,但远山如月却是理解的。
如果改变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那么究竟是改变好呢,还是维持原本的制度麻痹自己等待人类的下一次进化好呢?
前者的话,真的是个人可以承担下来的责任吗?
带着这样的感想,《来自新世界》这篇故事落下了帷幕。
往常,当看完一部作品,远山如月都是回味和欣喜的。
但看完这部《来自新世界》,远山如月却没有回味。或者说不敢回味。这部作品是属于那种越回味就越惊悚,心理的阴影会慢慢扩大的作品。
她的心里积蕴着一种淡淡的郁气,正如她所看过的那些悲剧作品一般。但又和其他悲剧不一样,这部作品的悲剧并不是来自于人类,而是来自整个世界观。
相比于人物的悲剧,这新世界的悲剧让她更能感受到那种无奈之感。
“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