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收回了手，淡淡地说道：“以前也有这样的你和我说类似的话呢。”

也有这样的你？？

说实话，这话瑞娜博士没有听懂。

“你……什么意思？”

瑞娜博士忽然间感觉到心中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上来，一时间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略显艰难的问道。

“你有没有质疑过自己？”

对方这么问道。

“什么？”

“你明明失去了记忆，但是却无师自通的会很多莫名其妙的技能，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凯尔希说这是我的程序记忆并没有遗忘，只是藏了起来……”

“哼~这么说倒也没有什么错，”另一个瑞娜嗤笑了一声：“这的确都是程序记忆，只不过有一点不对——这不是你的程序记忆。”

手在不知不觉之间收紧，瑞娜博士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双手捏在顶楼的护栏上，对方说的情报量太大了，她是十分聪慧的人，有一种不太好的猜想用现在心中……

“程序记忆是身体的，不是你的，明白了吗，[新来的]？”

一记重锤。

瑞娜博士猛地回头，震惊已经无法掩藏，瞳孔微微缩起，不敢置信的看着另一个自己。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另一个瑞娜被逗笑了，她觉得这个掌控身体的意识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不敢相信？”

瑞娜博士没有说话，她在等着答案。

“这可是上个世代——我特意用你能够明白的概念说了哦，这可是上个世代的城市的终末啊……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你’活了多久？”

精神世界的一切必然是世界主曾见过的景色。

她亲眼看到过上个世代的城市，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在其中生活20几年，从孩童成长为大人。

自己活了多久？

这根本就没有答案，泰拉人连断代到泰拉历元年之间相隔多少年都是众说纷纭，至今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说法出现。

你还要指望他们说出上个世代到如今隔了多少年？那些所谓的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把整个泰拉掀起来找都找不到证据。

而这，也是压在瑞娜博士心头的一个挥之不去的疑问。

自己并不是泰拉人，她从苏醒的开始，看到阿米娅头顶的耳朵，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越是在这片大地上生活，越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深深地排斥着周围的一切的。

唯有罗德岛内能够稍微给她一点点安慰，还有与自己的那位“老乡”——墨启在一起的时候。

她与墨启的熟络，其实就是想要找一片自己能够呆得下去的地方，和墨启交流的时候，那种舒适感甚至是罗德岛都无法带给她的。

“你所控制的这具身体很有意思，你知道吗？你不是第一个控制这具身体的意识，也不是第一个站在我面前的后来者。”

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就在另一个瑞娜话音落下的瞬间，能够看到瑞娜博士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自己，才是[另一个]。

“上个世代，天使与恶魔的圣战，断代，至今……”

瑞娜博士看着对面的她将泰拉大陆发展至今几乎所有的重大事件如数家珍，没有感到惊奇，只是背脊发凉。

“这些，‘你’都曾经或近或远的接触过，‘你’在当时的那个时间生活过，‘你’用自己的双眼看着这片大地走到了今天，但是同样的，那些都不是你。”

“是……其他的，和我一样的[瑞娜]。”

瑞娜博士低声说道。

“嗯，每一个你这样的意识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没有一个是蠢货，这点我很满意。”

另一个瑞娜点点头说：“你口中说的这些程序记忆，全部都是每一个这样的你，用几乎无限的时间，在不同的时间里做着不同的事情，最终累积起来的成果。”

瑞娜博士想起来了调香师用十分意外的口吻称赞自己的植物培育技术；阿米娅一直十分信赖的自己掌控罗德岛运转工作的能力；凯尔希毫不犹豫便交出来的战场指挥权；蓝毒吃惊的咽下自己初次制作的甜点直呼美味……

这些，其实都不是她的。

她只是个在无知之中运用着这些的后来者，一个继承者。

“以前的那些人呢？”

瑞娜博士说的，是以前的那些[她]。

“既然你站在了这里，自然而然的，那些意识都消散掉了啊。”另一个瑞娜说的理所当然：“只有上一个彻底的‘死去’，才会有新生的重新睁开眼睛。”

另一个瑞娜迎着风，张开了双臂：“而我，就在这里看着每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伴随着历史和时间向前迈动脚步，你们所有的所作所为，我全部看到，我全部记得。”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理解。”

“你不必理解，只要这片大地仍然有着生机，我就不会停下，我也不会让我的身体停下，她需要前进，直到我的归来。”

“既然这是你的身体，你来控制不就好了？”

瑞娜博士没有发觉，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默认了[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已经是轮到我的时候了，这要谢谢你，真是关键的一剑，你的前辈们的洁身自好我已经感到厌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