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是这样说，我却忽略了现在的时间，凌晨两三点，别说我的「惨叫」了，就连一根针掉地上都是清晰可闻。

还什么口渴，真是「拙劣」的表演，也难怪方依依会一眼看穿了。

“明天夏瞳要是看到你这样，估计又该生我气了……”

方依依说着，流出了一个无比无奈的微笑。

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种无力感真的很让人崩溃。

“放心吧，夏瞳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我还没告诉她这件事，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更没必要让她今天为我担心。

但只要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夏瞳是一定不会对方依依有所抱怨，她们两个都失去过自己的亲人，这一点上绝对可以相互理解。

而且方依依也没找我帮过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夏瞳就算要怪，那也只能怪我「多管闲事」，怎么都怪不到方依依的头上。

“希望吧……”

方依依长叹一口气，对我说的这些果然还是不怎么相信。

夏瞳和方轩对她的态度，都快成为政治正确了，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更改过来的，需要一些契机。

“我一直在想……我和方轩接下来究竟要怎么做？”

“不管他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最后我还是没办法拿他当仇人。”

方依依死死攥紧自己的拳头，明明数个小时前还势同水火，现在却被「姐弟」二字消除。

“他说的其实都对，我的确和孤儿一样，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方……”

不能这么说吧？很多人都很在乎她的！

“但我却没资格怪他什么，因为没他也就没我，是我的母亲选择了他……”

方依依突然变得消极起来，现在口中的那个「他」应该是她的父亲，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在其中迷失了方向，没有任何人能拉她一把。

“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吧？”

“嗯！”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方依依是我见过最独立的女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江晨都要坚强一些。

“但我真的不想独立，我真的很羡慕小溪……”

方依依低沉着额头，双手紧紧怀抱着自己的双臂，身体不知不觉缩了起来，这是一种最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她有疼爱她的父母，有溺爱她的兄长，有交心的朋友。”

“但这些我都没有，所以我想生存下去，就只能依靠自己。”

语气之中隐约带了些哭腔，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又怎么可能一次痛哭就全部消散。

暗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眼泪，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方依依能全部倾泻出来。

“我生母的名字叫做尹苏，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吧？”

“嗯！”

谈及「尹苏」，方依依的嘴角不自觉上扬，这可能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提及自己的生母，而不是只存在于自己的回忆。

只听名字，应该是一个温婉如玉的人，或许方依依现在这样，很大一部分是遗传了她的性格。

“我的外公外婆早早去世，现在这世上和她还有关系的，就只有我和父亲。”

如果那两位老人没有去世，方依依的情况肯定会比现在好上许多吧，也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但后来我发现，我妈的朋友居然还有夏瞳的父母。”

“如果不是因为陆姨，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仅存的一张老照片上面，根本不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说着说着，方依依的泪水又「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扭头用手轻轻拭去，连现在刻意做出的笑容也是那么令人心酸。

“我是她曾经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唯一证明，所以我必须得坚强下去！”

为了不让世界遗忘「尹苏」这个人，她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一切不公，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尹苏」，但她不行。

自己的丈夫已经忘记她了，如果连自己的女儿也忘记，那作为一位母亲来说，是不是也太可怜了一点？

“你不介意的话，我们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无论是小溪还是我妈，他们都很喜欢你啊！”

我的确不会安慰人，但这种情况我必须要说些什么，不能让气氛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只要方依依愿意，她始终可以来我们家，我妈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小溪也拿她当自己姐姐，这些人都可以是她的亲人。

“可这种关系真的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方依依摇摇头，眼睛始终落在我的身上，一句话就让我哑口无言。

的确，这种「混乱」的关系持续不了一辈子，甚至持续不了几年，因为少了一条无法斩断的纽带，至少在方依依找到男朋友之后，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

到时候会有新的人进入方依依的生活，她也会找到一个新的依靠，没必要再往我们这里走，也没有理由住在我们这里，否则根本解释不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