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绞获要归公也得分着说,总不能换件衣服也给没收吧?天底下没这道理。
邓朝看着起哄的战士向李辰使了个眼神,两人走到国军指挥室里收起了笑脸。
“还有多少?”邓朝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压抑,就像暴风雪前的天空布满了乌云。
李辰的声音同样好不到哪去,“只要没让担架抬走的,受伤的也算一号,还有四十六个脑袋。一百一十七减四十六……全连伤亡七十一人。”
邓朝颤了下,把手往燃烧的火盆靠了靠,语带沙哑的叮嘱道,“把阵亡单子理清了,赶紧报上去,别耽搁了。”
李辰拿着笔记本,不太情愿的抬起头,向火盆边的邓朝抱怨,“打一回仗,报一回丧,以后你别老让我干这个。”
“就你识几个数,你不报谁报?”邓朝没看他,盯着跳跃的火苗,仿佛又看到了王小利的大脑袋,“这场仗,指导员也走了。他在的时候挻讨厌的,真走了又怪想的,你说我是不是活的太贱了?“
李辰叹了口气,拉到近景的镜头中,写满名字的笔记本开头,赫然写着指导员王小利的名字,九连这场仗打的太惨了。
外面的士兵还在扒国军衣服,一个个眉开眼笑的互相吹捧。不过马上,他们就乐不起来了。
“这次战斗,三营九连打的勇猛,打的顽强,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本来是要为他们请功的。但就是因为连长谷子地,下令枪杀已经放下武器的俘虏,还私分,哄抢他们的衣服,无视战场纪律,在全团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师首长责令我们,对这一无视战场纪律的恶劣行径,必须给予严肃处理。”
邓朝完蛋了。
九连也完蛋了。
因为违纪,直接从一线战斗连变成了后备队,四十六个人全部打入后勤,干起了管理物资的活计。邓朝自己也被记了大过,关进粮仓蹲了禁闭。
零零散散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入四下露风的粮仓里面,中间开了个大窟窿的房子一点也不暖和。
猫腰躺在干草堆里的邓朝,把手抄进棉袄袖子里缩了缩,背对他的陈赤赤第一次登了场。一露面,就引来一片记者们的窃笑。
陈赤赤的打扮太土了,眼前戴个超古老的黑方框眼镜,脖子上还系了条红围巾。像极了五六十年代的知青,丁点战士的模样都没有。说起话来温温吐吐的,根本没有革命军人应有的雷历风行,活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
看见邓朝还在睡觉,走过去轻轻碰了碰肩膀,“谷连长,吃饭吧,饭凉了。”
邓朝睁开眼睛,恍惚的瞄了他一眼,“刚摸着坑沿,就差脱裤子了,吃饭着什么急啊?”
走回桌边的陈赤赤低下头,握住钢笔写起了信。
邓朝没理他,抻个懒腰坐了起来,望着棚顶的窟窿赞叹道,“这么大的粮仓,得装多少谷子啊?不过瞧上面这洞就知道,国泯党那群牲口又在搞猫腻,粮食早被他们卖光了,一个个跟老鼠似的,国家交给他们肯定好不了。”
两名台湾来的记者有些不高兴的变了脸,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二十一世纪网络发展飞速,当年那些烂事早就被扒了个一干二净,国泯党四大家族更是臭名远扬。
吴利坐在台下就弄不明白了,山东孔家为什么还留着?那可是当年的铁杆叛徒,说成汉奸卖国贼都不过份,全拉出去枪毙肯定有冤枉的,砍掉九十九必然有露网的。像那种发国难财的王八蛋,不把他们杀绝了还留着,等他们继续动乱啊?
孔子的后代怎么了,孔子的后代就不能杀了?
要吴利说,现在的社会风气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当年那种人杀少了。留来留去,留下帮祸害。
我们的主播在这感叹,后面的老将军也在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