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面的士兵戏声道，“别跟着学了，你杀的人太多，念什么经都不管用。”

王祖篮也怒了，“我杀的是反动派！”

轰！

又是一发炮弹落下，头顶的泥沙哗哗的又掉了一层。李辰从怀里掏出个灰色的布包解开，露出两张大饼，张嘴就咬。咬两口，又想起了陈赤赤，推他两把，把大饼递了过去。

陈赤赤没接，委着屁股低下了头，用袖口擦着眼镜。

李辰看他不吃，又把饼拿了回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指导员，咱俩要是能活下来，你得帮我给家里写封信。要是死了就算了，我省事，你也省事。”

陈赤赤僵了下，洞外的炮弹就没停过。特写的镜头中，整个阵地都被犁了一遍。

又是几声炮响过后，邓朝带着两名战士，拖着一名战友钻了进来。

相熟的士兵想要往前凑，立马赶了回去，“甭管了，一会儿拖后面去，死球了。”

陈赤赤打了个机灵，这名士兵他认识，先前还对他笑过。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就死了。想到恐怖的地方，又低下了头。

“什么味儿啊？”邓朝抽了抽鼻子，“怎么有股马尿味儿？”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陈赤赤。

猪赫低着脑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又尿了？”

哈哈哈……

“笑，笑什么笑？”邓朝听着战士们的哄笑，没好气的哼喝斥起来，“都是当兵的，谁刚抗枪那会儿没尿过？”

“焦大鹏你不用笑，当年你尿裤当那会儿不也这凑性么？还有你……”邓朝说着瞪向了王宝墙，“不知哪个兔崽子看见死人就害怕，三天三宿没睡觉。”

战士们都不笑了。

邓朝坐到陈赤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尿就尿了，我当年也尿过，习惯就好。不过你得快点习惯，炮声一停，敌人就会发起进攻，你要是不快点……”

后面的话邓朝没有再说，大家心里都明白。陈赤赤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拉近的镜头中，滴嗒滴嗒的掉起了泪花。

“凑性！还夹起猫尿了？记住大哥一句话，这战场啊，你越怕死，死的就越快。你要是胆子大一些，阎王爷都不收你。”

轰隆隆的炮声稀稀拉拉的停了下来，袅袅的余音传进窑洞。邓朝直起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块怀表，使劲在大腿上敲了两下，“又特码不走了，爱特码几点几点吧，都给我支着耳朵听点号声啊。”

战士们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最后一声炮响过后，邓朝把坏掉的怀表重新揣好，把枪提到了手里，“冤家该上门了，抄家伙伺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