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周衍的笑声打断了赵文和的恍惚，赵文和视线再次回到了现实，看到了周衍拿出来的火盆，看到了火盆里面逐渐熄灭的火焰。

以及，那份周衍写了祷文的奏折。

这奏折被火焰包裹，但没有任何一丝被烧的痕迹。

周衍将自己亲手书写的奏折从火里拿了出来，但凡东夏联众国形式的祭礼，你祭礼之前都是要写一份祷文，烧掉，表示先给祷告的对象看一眼的。

在过去周衍以为这举动没什么卵用，难道你这祷文烧上去，天上的神仙不乐意了，你这祭礼就停止了？

一直到现在，周衍才发现这开头先烧纸问大佬愿不愿意做事儿还真的是有其道理的。

周衍拿着毫发无伤的奏折在赵文和面前晃了晃。

“紫微大帝好像不想看我打的报告。”

赵文和并没有出现周衍希望的失望，愤怒等情绪，相反，这位女帝自若的轻笑了声。

“原来这些天帝，是真的存在的吗？”

赵文和手指一勾，周衍手上的奏折飞到了赵文和面前，赵文和面前火光一闪，这奏折迅速就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化作飞灰散开。

赵文和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又低下头，与坐在火盆前的周衍对视。

周衍耸肩道。

“我可以保证，刚才我没做什么，但我下手烧，就是没烧掉这奏折。”

这话是真话，周衍不怕这女帝怀疑有鬼，让自己反复测试。

赵文和倒是没有这么做，这位女帝只是满心感慨。

“朕从出生开始，就被老师，父母嘱咐我们一家乃至尊天家，天地庇佑，龙脉正统，这天下所有人都该被我等统帅，这是天命。”

周衍低下头，忍住了强烈的吐槽欲。

赵文和双眸慢慢失去了高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为此朕敬天，顺命，一年大节大祭从不放下，诸天神佛都给竖了金身，日日看管民众，不令其遭受疾瘟所害。”

周衍忍不住了，年轻人反问道。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好皇帝？”

赵文和负手而立。

“朕之所为，杀奸佞，除国贼，大赈灾民，不敢说孤旷古绝今，也是历代前三。”

赵文和又用了她的狮子吼，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这女人的声音，不过这话一说完，赵文和语气弱了下去。

“但朕出来的时候，世道已经不是靠着一个人能够挽回的了。”

周衍点头。

大正王朝的历史周衍也看过，就是世家门阀把持到了极致，土地兼并到民众没有活路，国库空虚的情况下，各个皇亲国戚吃的脑满肠肥。

而赵文和那时候也不得以的使用了一个老祖宗的法子，动用阉党来制衡内阁文官的权力，制衡的期间颇多暴烈手段，什么满门抄斩，什么剥皮实草，什么平九族，后续还动了宗族的利益，说是要改法。

然后法没改成，国家倒是先暴毙了。

赵文和盯着周衍面前火盆看。

“当初国运衰退，朕找了许多仙真方士，要他们祈福敬神，延长国祚，那些仙真方士一批批的来，一批批的走，祭坛是越摆越高，钱要的是越来越多，但朕的国家还是连年大灾，烽烟四起，这祈的是什么福，上报的是什么天帝，为何朕年年虔诚，年年献祭，这贼老天是半点回报都不给！”

“那时候朕就在想，这天上真的有天帝？”

赵文和自己就是瘟部正神，执掌天下瘟疾病疫，为此清楚天下有神，但那些所谓执掌万物，统御一切的天帝，赵文和就没见过，也没见这些天帝显圣过。

赵文和闭着眼睛摇着头。

“祂们真的存在？”

周衍撇撇嘴。

当然存在，自己真的见过勾陈大帝，酆都大帝，那两做事儿也稳妥，给混沌封神，给小阎君五方鬼帝神位都好使。

就你这个想要当皇帝，人家就不理了。

“于是国门被破，朕察觉无力回天之后……”

赵文和转身，走向了房屋的门口，又在门口停下。

门外的阳光散落，照在这位女帝身上，将其身体描了一层金边，配上这位女帝的地位与身份，周衍居然还真的觉得这女帝还是有点天子气象的。

当然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天子了。

“孤来了蓬莱，据说这蓬莱有座大吾山，是南极长生大帝的道场，南极长生大帝于此日日显圣宣道，为万仙所趋，朕就是要来这大吾山，看看这南极长生大帝，当面询问朕那般虔诚，那般恭敬，为何换不回祂们良言一句！”

还能是什么？

周衍看过那位真龙灵心大圣和凤凰娘娘都说过，这赵文和不识天数。

赵文和慢慢转身。

“但孤来晚了，等到的时候，南极长生大帝已经离开了，不过这大吾山真龙飞凤，若是能将这龙凤仙禽说服，复国有望。”

周衍面色古怪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