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悬浮的鬼魂贝蒂女士，小巫女秋山惠忍不住吐槽说，“……可是，代价是什么呢？整个洛杉矶市区都被地震搞得一塌糊涂！因此而死亡的人只怕要成千上万！这小猫咪的心肠也未免太黑了吧？”

“……并且到最后还一事无成……哎，本宫都有点舍不得敲碎她的脑壳来煲汤了……”

玉藻前也嗤笑着幽幽说道，“……这么傻的神祗可是稀罕玩意儿，本宫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过几个。

大约是因为它真是动物成神，即使得了人的知识，也终究只有畜生的智慧吧？”

——至于因为黑猫女神巴斯特贸然搞事而死的那么多人？你以为天性毒辣的妲己娘娘会在乎这个？

作为一个能搞出炮烙，精通活人血祭的商朝王后，这只残忍的九尾狐可是跟傻白甜半点不沾边。

听着对方这样的评价，木兰花养老院的“女主人”和最后一个活祭品，被猫神巴斯特转化为守护灵的女鬼贝蒂女士，一时间感觉五味杂陈——转化自己的猫神是个傻子，那她又算是什么？傻子的玩具？

但这位前好莱坞十八线小明星，也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如实回答秋山惠的询问，听从她的一切吩咐。

事实上，如果真能放手开打，凭着主场优势和刚才收割的大量灵力，如今已经暂时成了“厉鬼”或者说“鬼仙”的贝蒂女士，其实在秋山惠面前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能打个五五开。

——就像那些恐怖故事里面，盘踞自家老屋跟道士或神父斗法的女鬼一样。

但问题是，猫神巴斯特是秋山惠的式神，在解除契约之前，这只猫无论如何不能主动攻击和伤害御主。

而贝蒂女士的鬼魂，又是猫神巴斯特动手保下的守护灵，秋山惠这个御主可以直接差遣使唤。

——在神秘学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说法。

相反，秋山惠倒是可以学着胖虎的好榜样，宣称“式神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

换而言之，贝蒂女士这位“厉鬼”的命根子，从一开始就被秋山惠捏着。

这种涉及底层逻辑的东西，她一个小小女鬼想切割都没法切割，除了认命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尽管生前也是趾高气扬的傲慢之辈，但如今贝蒂女士只能识时务地在秋山惠面前乖乖低头。

当然，秋山惠也没多么过分，只是吐槽了一番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心黑加腹黑（这货还真是只黑肚皮的黑猫），并没有连带打击贝蒂女士这位刚死没多久的老奶奶。

除此之外，虽然之前被耍了的上古狐神玉藻前，曾经怒火万丈地要拿黑猫女神巴斯特下锅煲汤。

但在真正将她捉拿归案之后，九尾白狐也只是狠狠地暴打了巴斯特一番，就没有再做更多的动作了。

毕竟，这里是美国，克苏鲁神话的诞生地，2.0版猫神巴斯特的主场。

——只要在地面上还有信徒，还有人在传颂祂的故事，神就是永远也杀不掉的。

眼下甚至连封印祂都做不到，因为灵气的浓度还不够，根本施展不出大封印术。

换而言之，就算真的把黑猫巴斯特下锅炖了，她也很快就会在锅里满血复活。

但有谁会喜欢一锅吃不完的猫肉呢？这猫肉料理可是难吃得很啊！

“……暂时先这样吧，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就再施展一次传送术，带着这个死猫回公寓。”

秋山惠轻轻一挥手，把贝蒂女士的魂魄收入自己的袖子里，同时提起巴斯特，回到三轮车上坐下。

另一边，索尼娅也勒令投降的猫女瑟琳娜重新变成小猫崽，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作为神的仆人和奴隶，只要猫神巴斯特在手，猫女瑟琳娜就只能束手就擒，根本不用担心她的任何反抗。

环顾这片残垣断壁之间的古典壁画、鎏金装饰，还有破碎的大理石雕塑，以及干涸了的喷泉和残存的精致庭院，秋山惠不由得摇头叹息，“……哎，这座木兰花养老院虽然挺小，但看着似乎也是上等人才能住得起的，想不到如今一旦遭遇变故，却成了这些老人的绝望屠场。

养老院里面的老人都快死光了，外面似乎还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最先发现这儿不对劲的，竟然是一只猫……”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如今的美国到处都是。”来自路易斯安娜州乡下的德洛丽丝小姐叹息道，“……上个月的时候，我妈妈曾经打来电话，说是老家那边的养老院，同样出现了差不多的情况。

她开着小皮卡去县里的养老院看望我外婆时，才发现整个养老院的护工和管理者全都逃之夭夭，只剩五十多个老人互相帮助，挣扎求生。就算有人病死了，他们也没力气挖坑下葬，只能把尸体堆在地窖里。

按照我妈的说法，那地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奥斯维辛集中营……但她也只能接走了我外婆而已。”

“……洛杉矶的医院也是这样，只治疗有钱的‘科罗娜’患者，让穷人待在家里躺着等死。

如果都是有钱人，那么医生和护士就会先治疗那些年轻的感染者，给衰弱的老人拔管安乐死……”

瓦伦蒂娜也附和着说，“……反正现在医院都有焚尸炉，处理起死人很方便……”

听了这话，秋山惠顿时忍不住想起了日本江户时代大名鼎鼎的“楢山节考”（村民抛弃老人的风俗），还有古书中一段更加遥远的记载：“……蛮夷之俗，贵壮健,贱老弱。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

身为世界霸主的美利坚合众国，对待过气的老人如此冷漠，莫非也是“蛮夷之俗”的一种表现？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穿越前曾经听说过某种很有道理的观点，那就是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不在于它有多么强大的军队，积攒了多少财富，发明了多少厉害的高科技。而是取决于如何对待老人。

因为，人们在现代享受的一切便利舒适的生活，都是上一代人的聪明和努力换来的。

他们应该有资格平静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而不是被这个社会选择性地主动放弃。

当然，有道理归有道理，并不意味着这就一定是正确的。

任何理念都有其适用范围，从来不存在什么绝对正确的真理。

鉴于很多野蛮战胜文明的历史教训，在某些条件背景之下，社会文明程度太高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否则也不会有所谓“低人权优势”，以及“因为我素质高，所以我可以素质低”的说法了。

——这就叫做“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像是放弃老人，只保青壮的做法，虽然残忍而冷酷，但若是整个族群真正已经陷入绝境，到了必须牺牲一部分人的时候，那也确实是某种“必要之恶”——选择死掉一部分人，总比所有人统统死光要强。

就跟恐怖的大饥荒之中，没有谁可以指责那些吃死人的饥民“野蛮残忍”一样。

可是，如果在资源明明还非常宽裕的情况下，却依旧视老者为累赘，是不是有兽性过度之嫌呢？

虽然从资本主义的角度来说，不能创造财富的普通老人，确实是应该统一销毁才更合适。

唉，按照古代中原的观念，说这是没有人伦的禽兽之国，恐怕也不为过吧？

秋山惠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再次发动了传送术。

第80章、出发去流浪

片刻后，站在墙体倾斜了起码二十度，黑灯瞎火断水断电的公寓门外，众女皆是无语。

环顾四周，整条街上的房屋，基本不是东倒西歪，就是轰然坍塌，几乎找不到一座完好无损的。

就连公路和人行道都是开裂破碎，塌陷了许多大坑，跟月球表面一样凹凸不平。

许多在地震中逃出房屋的幸存者，有的哭嚎着试图徒手挖开废墟，救出埋在瓦砾下面的亲人，或者从瓦砾之中扒出一些可以用的财物；有的聚集在相对空旷的街道中央，用捡来的木板点起火堆，仰望着空中的血月和极光，听着天际隐约飘来的《旧日支配者颂歌》，互相窃窃私语，看起来彷徨迷惘而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