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若是他们不靠谱的话，断然拒绝的麻烦怕是只会更大。

虽然是做着摆弄尸体，炼尸熬油这样邪气森森的事儿，但这位泰国来的“女降头师”艾比小姐，外表上看着却是一副十分清纯可人的模样，只见她头戴宝塔状花冠，身穿露腰清凉装、容妆清丽淡雅，细腰长腿，肤若凝脂，朱唇皓齿，倩姿翩然……尽管不是很符合现代美国人的审美，但依然能让人心生好感。

（美国白人的审美跟东亚人还相对类似一点，黑人眼中的“美女”就真的让亚洲人有点欣赏不来了。）

“……尊敬的女巫小姐，今天咱们医院的尸体和活死人都在这儿了。您要哪些就请随便挑吧！”

黑人护士长大妈一脸谄媚地笑着对艾比小姐说道，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上简直要绽开出一朵菊花。

对此，艾比小姐只是矜持地点点头，没有开口。但站在她身旁的一个黑西装，却皱着眉头纠正道：

“……咳咳，你刚才说错了一点，艾比小姐不是女巫，而是泰国来的降头师。这个职业……咳咳，算了，太复杂，反正你们也听不懂。不过……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活死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之处，并且立即展开了富有针对性的联想，“……你们该不是绑了一些半死不活的丧尸，摆在这里想要凑数吧？”

什么？丧尸？！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那些黑西装们，顿时也是大吃一惊。当即就有人掏出了手枪，有人摸出仪器对小车上的活人和死人进行检查，剩下的人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虽然他们都知道，如今现实中出现的“丧尸”，跟生化游戏里的“丧尸”不同，不过是即将扑街、心智狂乱的“科罗娜”瘟疫晚期患者，没有神通广大的T病毒，不会被咬一口就注定完蛋。

但若是因为对方的口水，而让自己染上“科罗娜”瘟疫的话……

那同样也是要过“死亡检定”的一道鬼门关！

嗯，因为那些不做人事的上司，所以他们在过了“死亡检定”之后，还得接着过“失业检定”。

面对指着自己的枪口，黑人大妈护士长吓得当即举手，行了个法式军礼。

但在黑西装的凶狠瞪眼，低声逼问之下，惊惶过头的黑人护士长却是张口结舌，啥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黑西装们的语气愈发不善，一位戴着眼镜的亚裔护工只好站出来答话。

“……哎呀，先生，这位先生，我们怎么会拿丧尸来蒙骗您呢？这都是今天医院里预备进行强制安乐死的人，刚刚麻醉的，其中确实有几个【科罗娜】重症患者，但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变成丧尸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管他们叫活死人？不是有本名著叫做《死灵魂》吗？

既然法律上还活着的死人，叫做死灵魂；那么法律上已经死了的活人，岂不就应该是活死人？”

听了这番解释，那个领头的黑西装仍然不置可否，不过神色总算是稍稍和缓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黑西装检查完尸体和活人，没发现什么异状，这位首领才收起手枪。

“……你们管这些实验品叫什么，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要影响了正事就好。”

他态度傲慢地说，同时把一串小玩意儿塞到那个答话的亚裔护工手中，“……喏，按照约定，这是艾比小姐刚刚炼好的佛牌，用了新鲜熬制的尸油浸泡，还有新鲜的骨粉，都是你们医院出产的原料。

你们只要在某座房子里供上它，就能让这座房子再也不会遭到鬼魂的侵扰……”

他故意如此说，并且不出意料地看到那个亚裔小伙子脸上露出了既抵触又不敢放手的纠结表情。

接着，他又摸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然后，今天我们需要六个活祭品，就要这六个看起来最精神的。至于剩下的活人和尸体，你们可以推回去处理掉了。”

他将支票往黑皮护士长的口袋里一塞，“……这是三千美元的支票，你们拿去分了吧！”

“……什么？才三千美元？五百美元一个活死人？这，这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们这么多人聚餐下一顿馆子吃顿好的！现在一磅最便宜的碎牛肉，在镇上的超市里都要二十美元！

而一加仑汽油的价格是十美元，不，今天又涨到十三美元了。卖一个人还不够给我的车加两次油！”

黑人大妈护士长看了看支票的数字，有些不满，但抬头注意到对方腰间的手枪，只得又收声沉默下来。

“……知足吧，贪婪的女士，现在这个国家什么商品都是又贵又少，唯独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了。我就算是现在立刻驾车去西雅图兜风上一圈，回来都说不定能捡到几个刚死的或快要咽气的倒霉蛋过来！”

黑西装首领撇嘴说，“……你或许可以试试卖给医学院，但是人家说不定还要你倒贴运费哦！”

——在繁荣安定的太平岁月，各国医学院练习解剖的合法尸体来源，一直都很紧俏。按照过去的通行标准，若是哪个医学院一年能够解剖二十五具以上的尸体，用来给学生练手，那么就算是好学院了。

没办法，做外科手术的本事，一定得要从活人或死人的身上一次次刷经验值，才能练得出来。

如果医学院搞不到尸体，只能在投影机和黑板上照本宣科，那是肯定培养不出优秀的外科医生的。

但现在，美国医学院的外科专业如果还在继续开课的话，那尸体或者说“大体老师”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不给一美分也能搞到，只要事后由学生们负责焚化烧埋——原因无他，死的人太多了而已。

就这样，黑西装们把六个被麻翻了的“活死人”，依次搬上了他们开来的大卡车，随即绝尘而去。

只剩下四个护工，两个护士和一位护士长，在停车场里拿着佛牌和支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去银行把支票兑出来吧。钱都归你们了，但这个佛牌得归我！”

最后，还是黑人大妈护士长首先反应过来，拿过了那个亚裔护工手里的佛牌，又把支票塞给对方。

只是伸手摩挲着这个雕刻着诡异花纹的佛牌，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胆怯，絮絮叨叨地嘟哝起来，“……哎，过去卖尸体卖倒也罢了，反正死人也没有了灵魂。但如今我们却把六个活生生的灵魂卖给了魔鬼……

真不知在最终审判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让我下火狱啊！”

“……前辈，既然交易都已经完成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您就别胡思乱想啦。一个既定的的事实，根本没有纠结的必要，神早就规划出我们的人生，做多少好事，做多少坏事，活多久，维持一个平衡。”

那个收下支票塞进衬衣口袋里的亚裔护工，如此对护士长劝解道，“……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您就别指望能够活得像个圣人啦！

夏延族的印第安人，不，美洲原住民有一种观念，认为真正的人间没有人，只有灵魂，而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地狱，当人们做了坏事后就会进入地狱，获得肉体，轮回偿还曾经的错事和坏事，而人的死亡就是前去真的人间，或者说天堂——换而言之，我们现在都生活在地狱里呢！

既然人间就是地狱，我们自然只需要用魔鬼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人间便是地狱？天堂才是人间吗？这个观点倒是很有趣。”

护士长眉毛一挑，“……这么冷门的知识你都知道？你们亚洲人都这么喜欢读书的吗？”

“……我在大学选修了美国本土民俗，本来是在旅游公司工作的。可现在哪儿还有旅游团啊？”

亚裔护工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先把这些人推回去吧，还得给他们挨个儿进行安乐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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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载着七个“活死人”和泰国女降头师艾比小姐的车队，在驶出医院之后，艾比小姐就摘掉了头上笨重的宝塔状花冠，露出了被华丽花冠掩盖的那一对弯曲犄角——这是人魔混血的提夫林种族特征。

没错，当初在南加州大学，跟秋山惠有过一面之缘的泰国变性人留学生艾比，如今赫然就是大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麾下，那两名被转化的提夫林小姐姐之一。

跟她还是凡人的时候相比，现在的提夫林小姐姐艾比，除了清纯娇艳之外，又更多了一种堕落的邪恶魅力，使人痴迷。即使是坐在她前面的驾驶员，也总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打量艾比的容貌。

不过，虽然惊叹于此女的邪魅之美，但驾驶员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方面的事儿。

所以，挑了一个堵车停下的时候，驾驶员开始向艾比试着搭话。

“……艾比小姐，那个佛牌……真能驱逐恶灵，庇佑家宅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也办一个？”

“……我的佛牌当然是真能驱鬼的，但副作用也很严重，我也不想隐瞒你，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黑发的泰国变性提夫林小姐艾比，把玩着自己手上的一枚佛牌，“……大多数真神教会的护身符，都是以圣力驱鬼。我的佛牌却是以毒攻毒，每个佛牌里都封着一个最凶悍的厉鬼，其它鬼魂一旦感受到佛牌里面这个凶悍恶鬼的气息，就会被直接吓跑，不敢跟这等凶悍厉鬼抢地盘……此外还能给户主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