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记得当初苏联解体的时候，饿死冻死了多少领退休金的老人，好像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秋山惠点点头，“……毕竟，老人是最缺乏闹事能力的，甚至连游行的力气都没有。病人也一样。”

“……这不等于是说，老人和病人活该去死吗？这是哪儿来的《楢山节考》啊？

不过，日本那边好像也在学习美国榜样，用消灭老人的办法，来解决老龄化问题——如今日元汇率暴跌，国内物价涨上了天，但日本的养老金不仅没有涨，反倒还削减了25%，说是要省钱办奥运会。

我爷爷和奶奶最近总是唉声叹气，还把庭院里的花草都拔了，种上蔬菜，好让家里节省一点开销。”

秋山惠在日本的闺蜜，拥有高中生的头脑和小学生的体型，身高仅为132厘米的浅仓悠，突然插嘴如此说道，“……而且，日本的小孩子也一样跟着倒霉，我妹妹告诉我，从六月开始，小学的营养午餐都在变差，已经取消了炸鸡和沙拉酱，蔬菜也换成了豆芽菜，像是番茄这样比较贵的蔬菜，都吃不起了。

据说以后可能还要跟我们爷爷奶奶的那会儿一样，重新拿鲸肉当学校营养午餐的主菜……”

“……鲸肉？你是说炸鲸排吗？哎，还有鲸肉可以吃的话，那倒也不算太糟糕了。”

听着浅仓悠描述的日本近况，回忆起鲸肉那种硬得跟橡胶一样的糟糕口感，秋山惠的脸色有些纠结，“……最坏的情况是一口气回到太平洋战争之前，直接取消营养午餐！让学生伙食自理！”

“……啊？这也太狠了吧？”浅仓悠闻言色变，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也对，如今这个不做人事的内阁都已经在削减养老金了，估计砍掉营养午餐也不算啥。毕竟当年英国的撒切尔夫人就这么做过。

这就是优胜劣汰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么？感觉虽然很合理，但真不想生活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上啊”

（撒切尔夫人绰号“牛奶窃贼”，因为她取消了学生的营养牛奶，后面还有个猛人让学费翻七倍。）

“……是啊，真要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话，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病人该怎么活呢？”秋山惠点点头。

“……简单，靠借债呗！”美国大妞德洛丽丝倒是很乐观，“……上帝永远不会抛弃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每个人都可以靠刷卡透支来维持生活，直到他重新振作精神，鼓起勇气为止……

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国会山那些老爷们说的啊！喏，你看这个！”

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把自己的智能手机打开了某个网页，朝秋山惠递了过去。

秋山惠拿过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是一篇非常挑战常识的离谱文章，大肆鼓吹借债有益论。

内容大致就是说，目前美国人均负债还不到十万美元，每个人身上背着的债务太少，还有很大的债务增长空间。如果能够增长到人均负债百万美元，全民“百万负翁”的话，必然可以大大刺激经济发展云云。

——这简直就是零八年美国楼市崩盘前的做法……但就算是饮鸩止渴，终究还是能解渴一时的。

至于毒发身亡？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目光短浅只能考虑到下周选情的政客，可管不了这么远。

所以，针对如今消费萎缩，经济不振、物价飞涨的“滞涨”现状，国会山已经达成共识，准备让银行大幅度提高个人信用贷款授信额度，以前只能透支五千美元的信用卡，如今可以透支五万甚至十万美元。

同时再推出多种家庭贷款，让学贷从大学一路覆盖到小学甚至幼儿园——当然，学费也要跟着暴涨。

再看下去，秋山惠愕然发现，美国的几家银行居然还准备推出针对婴儿的“奶粉贷”！

“……从出生就欠债是一种什么感受？一种赢在起跑线上的感受！

全民负债等于没有负债？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啊？”

对于美利坚这种“金融救国”的套路，秋山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什么歪理邪说？这分明是至理名言好不好？凭本事借的债，为什么要还？”

德洛丽丝耸耸肩，“……既然政府从来就没想过要还清国债，老百姓为什么要想还清贷款呢？欠债几百万几千万，潇潇洒洒过一辈子，然后一死销账，让银行去哭鼻子——这才是美国人应该有的生活方式！”

呃，这倒也是，对于把华尔街视为万恶之源的美国人来说，薅起银行的羊毛是绝不会有负罪感的。

再想一想，若是政府不给人民发补助金，不增加他们的信贷额度，那么在结束防疫封锁之后刺激经济复苏的“报复性消费”，就要变成心情烦躁的穷鬼们个个憋了一肚子火，集体去超市零元购了……

这哪儿能复苏经济？只能是复苏犯罪吧？

虽然现在美国各大城市的零元购运动，也已经是泛滥成灾、蓬勃兴旺，但市面上好歹还有点秩序。

如果真要搞得罪犯比守法公民还多……那场面实在是太美不敢看。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穷鬼们尽情地透支未来，借钱爽个够吧！坏账等到以后再说！

当初次贷危机时，金融界不也是这么操作的吗？把抬价到超高的房子，卖给一群根本买不起的人？

俗话说，如今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那么以此类推，假如美国人从小就个个欠债，并且到死不还，那岂不是人均老爷起步的人上人待遇？

总之，秋山惠感觉在华尔街的魔掌下，美国公民终有一日会变得从出生起就是一只理财产品。

以后整个国家彻底金融化，再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张张会走路的证券股票而已。

这样一来的话，财富和贸易女神沃金一旦降临此地，就会立刻狂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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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本次旅行所需的物品准备齐全，而那辆《花花公子》的骚气粉红色保姆车，也被重新漆成了土里土气的绿皮车，并且安装上以防万一的后座机枪之后，秋山惠一行人就驱车驶出了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

按照出发之前做的旅行攻略，秋山惠此次东游，计划走靠近美墨边境的10号高速公路，从加州出发，往东穿过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和德克萨斯州，先到德洛丽丝的路易斯安娜州老家看看，然后再离开10号公路，沿着密西西比河往北走，游历位于密西西比河中下游流域的美国水稻主产区。

但问题是，10号高速公路在西海岸的终点是洛杉矶，秋山惠还得先从萨克拉门托重返洛杉矶才行。

于是，秋山惠就从萨克拉门托重金招募了一名会开大巴车的女司机，载着众人先出发去了旧金山。在这里，她们见到了阔别一个月的陈秋涵——虽然他对这辆绿皮房车的土气外观很是吐槽，但一进去看了里面的豪华内饰，陈秋涵就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这房车买得很值，远比什么泳池别墅大平层来的靠谱。

“……如今美国的大城市里，已经是百鬼夜行、群魔乱舞了，但乡下也不见得哪儿都安全，天晓得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弄不好啥时候就要逃难转移——在这种时候有个能说走就走的家，真是太重要了。”

陈秋涵感慨地叹息说，“……所以在游戏《明日方舟》里，才要搞移动城市啊！”

“……百鬼夜行？群魔乱舞？旧金山的情况有这么糟糕？”秋山惠惊讶地问道。

“……当然有啊！黑人社区每天都有丧尸在呜呜叫着乱跑，或者是嗑药嗑多了的毒虫在走太空步。硅谷眼看都快成了鬼谷，每天深夜都有码农大呼小叫地逃出公司，屁股后面跟着千奇百怪的恶灵……”

陈秋涵一脸忧郁地倒起了苦水，“……如果事不关己的话，倒也罢了，反正这世上的倒霉蛋是死不完的。我也没那么同情心泛滥。但现在我却在刚成立的旧金山驱魔队里当志愿者，不得不为之操心啊！”

“……呃？志愿者？”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应该在飞面神教高就吗？”

——作为这世上的第一个“飞面神选”，陈秋涵曾经在上个月短暂地担任过几天“神的代理人”，还代表飞天面条大神，跟狐神、猫神结盟……一时间倒也风光无限。

但很快，随着美国西部的“飞面神选”数量飙升到上百人，他这个中国人也就迅速地失势了。

原本，秋山惠还以为，他应该还能在旧金山的飞面神教里混个闲职，谁知这货似乎比预想中更加扑街。

“……哎，我倒是很想在旧金山的飞面神教里谋个职位，但旧金山本地的几个飞面神选联合起来，把我一脚踢了出去，说我既不是美国人，又不在旧金山读大学，所以根本不带我玩啊！”

陈秋涵苦笑着答道，“……至于在旧金山驱魔队里当志愿者的事情，是因为学校里专门派了一个教授来找我谈话，说是按照美国大学的传统，每个学生都必须利用假期，做一段时间的志愿者，或者说义工，才能在毕业考核里拿到合格分。如果缺乏社会公益心，只顾着闷头读书的话，是不能被视为好学生的。

既然我得了神恩，就不用去非洲修厕所或者到难民营献爱心了，直接在旧金山当志愿驱魔人吧！

你看，学校方面都直接来找我施压了，我如果还想拿文凭的话，难道能不听从安排吗？

结果，现在我简直成了旧金山的蜘蛛侠，每个晚上都要拿着盐弹枪出门打鬼……”

“……呃，你真是辛苦了。”秋山惠干巴巴地说道，眼底里闪过一抹同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