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身旁一副饶有兴趣笑着打量自己这边的某堕天使,许悠也不急迫。面对这叫做惊蛰的炎国监察使,上前一步,微笑道:
“命案.....于在下的记忆里,在下应该不曾与这种麻烦之事有所牵扯。从两日前至今,在下的一举一动都是与龙门近卫局的警司所共同进行,大人您可自行查证。”
很显然,虽然来人身份非常,但并不代表许悠就会老实地束手就擒随他们离去————凡事讲究因缘始末,在这之前,许悠要先确定自己凭何被他们所盯上。
“的确,关于许先生你的行踪我们已向近卫局的星熊警司等人求证过,没有问题。”
注视着这名戴着单片眼镜的维多利亚男子,又看了看他身旁所站着的堕落萨科塔女子,惊蛰目光动了动,似是闪过一丝惊愕与慎重。
不过在表面上,她仍是维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向着许悠随即道:
“可这世界之上,神奇的源石技艺类型数不胜数,一些不在场证明并不能作为开脱嫌疑的证据.....先生你应该明白。”
“不能作为证据么....那监察使大人能否提前告知,是什么命案需要在下配合调查?”
“这个待先生你随我们离开便知道了,请放心,许先生,我们找上你自有充分的理由。”
眉头微微皱了皱,显然,对于许悠这两次三番的问题惊蛰心里已有些不悦————平日里她捉人可不需要这么麻烦,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先统一坐上监察司的车送走再说。
但这一次,如果情况允许,惊蛰尽量想用尽量温和的手段从这名男人口中获取对他们监察司最重要的答案.....这答案的重要性,直接事关监察司对龙门高层政府的动向掌控。
“唔.....非在下不愿随几位离去,只是这有些麻烦啊,监察使大人。”
将惊蛰不经意紧握了握手中源石法杖的微动作看在眼里,许悠也不知道何种想法。不仅丝毫配合行动的兆头,反而斟酌半晌,说出了这番话语:
“您看见了,在下正与这名萨科塔小姐有约,要前往别处办事。而且在下虽是龙门公民,却也有着维多利亚的籍贯身份.....我想炎国来的监察使大人,应该没权力强令一名外籍龙门公民协助办案?”
言语之间,许悠将自己的意图表露无遗。他不愿意遵从以这名炎国监察使为首的“近卫局”队伍拘捕——假如这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真是近卫局里人的话。
....嗯?
微微一怔,惊蛰显然未料到这名维多利亚男子竟然有胆量直接拒绝她。脸色微微一变,眉头也终于毫不掩饰地皱起。
“....许先生,请你自重!在死者身上,我们明确发现了拥有你的指纹并具有源石技艺痕迹的物件!若你抗拒配合,那是否可以认为是你便是案件的凶手因犯案而心虚?”
纯金属所打造的源石法杖往地面一拄,紧接着,身后几名围在越野车周围的“近卫局”警卫便一股脑地扑了上来将许悠与莫斯提马的所在团团围住。
许悠也看出来了,看情况自己若是不答应,他们便要运用“特殊”手段将自己于这片无人瞩目的街道上强行带走————假如自己身旁没有这名悠闲笑着的堕天使小姐。
“我说啊戴纳,这也算是我协助你们近卫局的一环吗?那位幻想种小姐身边带的可就是‘近卫局’的人哦,确定还要我出手?”
望着将自己也一同包围起来了的“近卫局”警卫,以及那监察使女子手中时不时窜过电流的法杖,莫斯提马神情间浮出一丝无奈————同样,也仅仅是无奈。
“你说你直接跟着他们离开不好么,我感觉他们也不像会伤害你的样子,搞不好有额外收获也说不定?”
“我有我的考量,莫斯提马小姐。还请您帮忙处理一下吧,我向您保证,事后您绝不会进近卫局的通缉名单。”
“既然如此,那我开动咯?.....啊啦,多久都没碰见过了呢,炎国的【百兽】。”
不知何时,黝黑的锁形法杖已握于左手中——连带右手所掌那洁白的匙。莫斯提马对着那目光骤变的惊蛰,露出了笑容。
“看来监察使大人您这次来得不太是时候呢.....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
......
第六十七话 下城区未见
四散而废弃的木棚。
无人处理的泔水桶。
肮脏拥堵而发出阵阵腐臭的下水道。
正如这场景所表明着的,这里是没人会注意的阴影与黑暗。
因为它的表面太过光鲜夺目,纵使是世界上最刁钻的批评家,也无法做出太多攻讦。
故而没人会去注意它。
就连怜悯与基本作为生命的正视....也不曾施与。
.....
这是一处昏暗的房间,虽然其处龙门最混乱的偏僻角落之内,但至少,它还是打理得如此干净整洁。
“咳...咳咳!”
可是那卧倒于床榻上,一名札拉克老人的剧烈咳嗽声。犹如老旧的木制窗框在风中不停晃动一样,一声一息,都能表露出它濒临终结的腐朽。
“父亲,这是我在龙门市区医院开回来的新药!请您坚持一下,我这就给您....”
昏暗房间内垂暮老者所躺的床榻旁,是一名面容姣好衣着雅贵的札拉克少女——她的着装打扮与周围环境的朴素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仿佛在彰显其身份的不凡。
但纵使如此,她依然于这名病重的老者床榻前后忙碌着。
因为这床榻上的老者,也是札拉克少女的父亲,其在龙门的名号几乎无人不知————
以一己之力建立了龙门阴影中秩序,拥有“鼠王”之名的札拉克男人....林舸瑞。
可是如今,这名曾叱咤龙门的男人,也不过只是一名躺在床榻上的垂暮老者罢了。
几乎驱逐了所有前来探望的人,选择了这他曾经发迹之前所居住的边缘小屋。只留下他这老来得女的札拉克少女,负责照顾他可能是人生最后的生活起居。
“雨霞,别兑药了....老夫的身体状况老夫自己清楚,不是那些医生三两下鼓捣,便能鼓捣好的。”
布满褶皱的眼皮微微抬了抬,看着那端着药碗小心翼翼来到自己床榻旁的少女,札拉克的老人摆了摆手。
“比起这个.....老夫倒是有些口渴。雨霞,去看看柜子底下还有多少杭城所产的龙井,老夫记得今早拿来招待那魏老头时还没喝完吧?”
“唔....父亲,您忘了么?今早魏总督前来探望您时,您把您剩下的茶都送给他了....”
“送给他了....哈哈,瞧老夫这记性。罢了,雨霞,把药呈过来吧。”
“嗯....”
听着老人这有气无力的声音,端着药碗,札拉克少女的模样有些彳亍。但最终,她还是将其递到了从床榻上艰难支撑起身的老人面前,眼见其端着药碗的双手微微颤抖,勉强将其喝下。
真的很难想象.....或者说从未想过。在少女的眼中,强大如他的父亲也会有如此虚弱的一幕。
“辛苦你了,雨霞....明日你不必再去市区医院开药,若被有心人留意到,老夫恐产生什么变故....咳,咳咳!”
将空着的药碗重新递回给床榻边的札拉克少女,捂嘴轻咳着,老者于床榻上重新躺下。语气虽虚弱,但少女听得出,其充满了严肃。
“但是父亲,您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