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怀雅长官！”

见状，近卫局随之而来的几名警卫尽皆失措————他们没有想到，一切竟会发生得如此迅速。

“你可以怪我，你可以恨我，碧翠克丝。毕竟在做出这个选择之时，我已经不配成为你的友人了.....我只是想救回我父亲的生命而已，为此，我宁愿舍弃连同自己在内的一切。”

语气是决然的，但面对诗怀雅那怔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视线，名为林雨霞的札拉克少女还是转过了目光，避免与之对视。

“现在，我的筹码是否足够了呢，这位先生。”

重新望向不远处眉毛轻挑的堕天使女子，与其旁双眼微微眯起的单片眼镜男子，林雨霞淡然开口道。

“我先前的话语依然有效....不过接下来，就该是您做出抉择的时候了，您认为呢？”

.........

第七十八话 绝对的压迫

有这样一则故事。

一名年未及冠的少年，在随父亲去参加当地一名权贵所设的筵席时，偷偷拿了宴会上的几个橘子放在袖中（在那个时代，带走主人的设食是不恭的行径，与偷盗无异），随后被主人发现。

权贵一开始十分愤怒，与众宾客商议，欲按法规惩治这名偷走橘子的少年。可当少年说出了他欲将橘子带回去给他未曾前来赴宴的母亲食用时，众宾客纷纷理解了少年的行为，并奉劝权贵宽容。

因为在那个时代，百善孝为先。在大善面前，一切的小恶都是可以被允许的，被宽容的。

最终，无奈的权贵不得不原谅了这名少年。并笑着表扬了他的行径。从此，这名少年因此事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孝子，还有了“怀橘报母”的美好称谓。

可以许悠的眼光来看，少年所行之事从始至终，真的完全正确吗？

这是一件很难决断的事，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背景，事情的判定从不是非黑即白，许悠深喑这一点。

就像现在一样，通过对心理学的掌握，许悠能明显感受到他眼前这名名作林雨霞的札拉克少女对救治父亲的决意。

以推己及人的角度而言，她所做的一切情有可原————天大地大，血亲最大。许悠理解这种行为，因为他曾见过不止一名与札拉克少女一样做出相似事情的存在。

但这意味许悠就会与她妥协吗？当许悠看见那名他身为“员工”所侍奉，同样也是为他付出过的菲林女子生命遭受威胁之时。

哪怕札拉克少女不一定会狠心让她的下属挥下刀刃，但此时此刻，诗怀雅生命的处境，却确确实实是在“危险”之中。

“戴纳，需要我出手吗？”

这是来自许悠耳边的堕天使女子之声，不觉间，莫斯提马左手中的漆黑法杖已微微抬起，似是只待她身旁的这名男人发出指示。

“不需要....这事我能应付。”

微微偏头，与那表情有些微妙的堕天使女子对视一眼。许悠重新看向那正再次向自己发起谈判的札拉克少女————伴随着的，是他嘴角微笑的逐渐消失。

“林小姐，你所做的一切，与其中包含的决意着实令我钦佩。”

若是稍微仔细听一听，会明显察觉出许悠这话语与先前的细微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带上敬语。

“将自己目的的成功建立在背弃关怀自己的友人身上.....不论那目的是什么，我对你佩服至极。”

诚然，许悠说过，也在他身旁的堕天使女子眼前展示过。他所认可与追求的，世间万物彼此之间的理想态度。

但终究，现在的许悠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会爱会恨，有喜有悲的“人”罢了。

“你....”

虽然大体的语气与先前没有过多变幻，但不知为何，与那男人的双眼相对视着，林雨霞的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名为“不安”的心意。

或者再直白一些，她对眼前的这名男人产生了“恐惧”。

明明还未亲眼见到他展示力量，光是与他对视，便能令人由心底衍生出的极度的不安.....比之那名给她展示过不可思议力量的龙门总督还要恐怖，这男人给人带来的压迫，是发自“本能”层面的。

生命自诞生之起便拥有的古老本能，那掩藏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名为对“未知”的恐惧。

男人渐渐靠近，每一步，都伴随着足以令人失神的压迫。以致于即使挟持着她这名曾经最好的友人，林雨霞有些发软的腿部肌肉也不由令她的身形下意识向后退去。

“小姐，他....”

秉持着札拉克少女的命令，护卫将手中的刀刃紧紧贴在菲林女子警司的脖颈之间。可即使如此，他也感到了越来越不对的气氛。

他的主人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一个纵使与死亡相比，也要恐怖得多的决定。

“哒、哒....”

聚集在楼顶天台上的人明明如此之多，可此时此刻，名为林雨霞的少女只听得见来自那男人拄着伞杖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明明是如此平静而又舒缓，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为何.....

嗒.....！

“.....！”

这是一枚不经意间被踢落的砂石坠落天台与楼下民宅雨棚相碰撞而发出的声音，当后脚跟已感到一丝悬空之时，林雨霞才从失神中微微回神。

“呼.....呼......”

显然，札拉克少女及时的反应救了她一把，没有令她后脚失去支撑落下这高达七层的半空。

虽然即使掉下去也不一定会丧失生命罢了....但这种精神层面犹如被一瞬按进千米深海，再被一瞬扯到岸上的落差感，却是令林雨霞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反观自己的护卫....其状况亦与自己差异不大。皆来到了这七层天台的民楼边缘，似一不注意，便会失足掉落。

“再重述一遍你的要求，林小姐。”

而那名男人呢，令她的整个世界都鸦雀无声的男人呢？

仍然拄着伞杖，仍是面色不惊。除却嘴角间不见了的那丝笑容外，一切与先前相比并无太大不同。

“你不是说要与我谈条件么.....那就再次向我展示你的筹码，你所认为的筹码。”

......

第七十九话 诗怀雅的选择

诗怀雅尚未理解过来眼前的情况。

但她仍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这名友人，正作为她此行本应捉捕的嫌犯挟持着她作为“筹码”，似乎要与那作为她心理咨询师的男人谈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