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 / 2)

对于女孩的言不由衷口不对心,李夜行早已见怪不怪,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把自己的真名告诉对方,毕竟事态已经发展成了这样,即便是那对雇佣兵跑的够快导致上面抓不到教会试图在境内乱来的证据,但只要不傻,就一定能看出教会在里面捣了什么乱,也就是说,估计不会超过两天,别西卜的命运就会被定下。

如果一定要把自己的脸留在别西卜的记忆里,那还是为这段记忆中的自己配上一个响亮的名号吧。

走在李夜行身后,别西卜当然不会明白李夜行的想法,她仍沉浸在李夜行用假名字糊弄她的怨念之中,片刻的沉寂过后,她扯了扯李夜行的衣角,低声问道:“凡人,我们去哪?”

“回家。”犹豫了片刻,李夜行言简意赅道。

“回家啊...”轻声念叨着李夜行的回答,别西卜眉眼低垂着,攥着李夜行衣角的小手又用力了几分。

“回家啊...回家...”

Chapter-45.歪 打 正 着

行走在漆黑的小巷中,相互依偎着一瘸一拐,金发魔女卡拉什尼科娃,或者说AK身上的军绿色大衣早已消失,变作了之前那身颇为清凉的夏日装,在她身旁,是她的契约者,米哈尔.拉你耶维奇.杜卡列夫,此时此刻,他的搭档状况并不能算好,头上的伤口还未止血,双臂全部被折断,下巴和肋骨可能也裂开了,能保持住神智没有昏迷,足见他是个难得的硬汉。

自两人在阿富汗相遇并缔结契约之后,他们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作为魔女,AK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诞生的,在遇到米哈尔之前,她的记忆十分的模糊,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影子,唯一清晰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强盛,牢不可破的联盟,关于联盟的记忆,那段记忆就仿佛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记录的,AK可以清晰的回忆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可爱人民,回忆起雪白的冻土与美丽的多瑙河畔,回忆起灯火辉煌的城市与红场之上那飘荡着的旗帜,还有那伴着雄壮音乐跨过红场的威武之师以及那足以与这支威武之师相匹配的钢铁洪流...

直到这个强盛的联盟倒在西方世界的阴谋诡计与内部势力的奸猾作梗之下。

就像是失去了家园的孤魂野鬼,AK终日游荡着,浑噩度日着,到后来,索性做起了雇佣兵,在阿富汗的战场上,他与同为雇佣兵的米哈尔相遇了,不得不说,对于她而言,米哈尔的灵魂中似乎有着某种特质,虽然米哈尔自己声称完全不怀念那个已经分裂了的联盟,但AK总能从米哈尔的身上找到当年红场之上的剪影。

最终,在一次战斗中,两人被逼上了绝路,无奈之下,AK终于展现了出了自己真正的姿态,身披绿色军xx大衣一样的灵装,无数根不同口径的机枪枪口与炮管从身后漂浮着的军绿色金属圆环上探出,她用那属于上一个时代的钢铁风暴,疯狂的席卷着四面八方的敌人。

一人成军。

后来,听米哈尔回忆说,那天注视着AK的背影时,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战争女神。

就这样,一个人类雇佣兵和一个伪装成人类雇佣兵的魔女缔结了契约,几年后,两人被招揽,加入了一个名为“星期五”的雇佣兵团,这各雇佣兵团并不大,成员也并非都是曾经的职业军人,但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全员都是魔女与契约者。

没错,“星期五”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女雇佣兵团。

老实说,AK从不质疑米哈尔的能力,毕竟两人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在“星期五”中所有的契约者里,米哈尔的正面作战能力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顶尖,即便是放眼世界,其战力也可称得上是绝对优秀,她有点想不通,为什么米哈尔会被炮制的这么惨?

不,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个人类很邪门,哪怕是身为魔女AK也看不透对方的底细,一想到那类似于某种幻术甚至可能是言灵术的能力以及那闪回在脑袋里的诡异低语,AK便觉得心里莫名发寒。

“还在想那个家伙的事?”一旁,倚靠着AK的米哈尔忽然说话了。

“嗯,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想...”抬起头,看着前方黑漆漆的小巷,AK轻声嘀咕道:“本以为这次委托最大的难点在于别西卜的负隅顽抗,毕竟再怎么衰弱也是那个传说级的怪物,但我没想到,收拾别西卜没费什么力气,最后反倒是被那个人类给绊住了手脚...”

说着,似乎是觉得气氛略有些沉重,AK忍不住翘着嘴角转过头,对米哈尔开着玩笑道:“真是的,我这边明明都搞定了,没想到你那里竟然出问题,说起来,之前资料上写着那家伙是做什么的来着?小说作家?米哈尔,你被一个耍弄笔杆子的家伙给放倒了啊!这可太丢人了!”

“第一次吃到那家伙上勾拳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想的...”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怕,米哈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直到我发现,这个家伙明明没有使用术,却越打越强,甚至还会习惯性的近距离躲避我的手枪弹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他女马好像踢到铁板了...”

“那个人类...真的那么厉害?”似乎是觉得米哈尔吹得有些太玄了,AK忍不住挑着眉毛问道。

“真的厉害,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怀疑他是我们的同行,但我又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同行...”米哈尔嗫嚅着嘴唇低声感慨道:“简直就是一头为战斗而生的怪物。”

“哇哦,那家伙那么能打,要不然我找个机会把你坑死,然后跑去和他契约吧!”AK轻笑着道:“反正那家伙肯定没有和别西卜契约过对吧?这么一看,不是很合适吗?”

“想都别想...”米哈尔冷笑着道:“我的命很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经由AK的玩笑话,因委托失败而笼罩在两人头上的沉重氛围似乎消散了许多,米哈尔的精神看上去也好了不少,被AK搀扶着,他低声道:“不过,说真的,AK,我并不认为那个家伙真的没有被契约。”

“什么意思?”AK下意识的微微一怔。

“那个家伙,我不觉得他真的是什么普通人,他绝对是我们这一侧的人,甚至极有可能也是一个契约者...”眉头微皱着,米哈尔沉声道:“有着不俗的实力,用一个作家的身份作为遮掩,而且天朝官方没有对应的情报,其背后恐怕还有这什么别的东西,而且,仔细想想,为什么那个别西卜会跟着他?这不是很奇怪吗?”

“巧合?”AK挑着眉毛问道。

“不可能,一个横行欧洲的怪物,在实力最为衰弱的时候,碰巧被一个能与使用了术的我正面一对一且可以熟练使用枪械的普通作家收留,这世上绝不可能有这种巧合...”米哈尔微微皱着眉头道:“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我才选择放弃委托尽快撤离,因为我不知道,暗处里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那他还交换人质做什么?”AK微蹙着眉头问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他直接让他身后的人把我们全宰了不就好了?”

“首先,这里是天朝,他不仅要顾忌这里的相关部门,还要顾忌你的实力...”米哈尔沉声分析道:“其次,他应该是想以保住别西卜为第一要务吧,这样一看,这座城市,好像还挺热闹的...”

“只不过,我们要退场了...”AK耸了耸肩道:“可惜了,总感觉错过了一场大戏。”

“让教会的人头疼去吧...”隐去眉间的褶皱,米哈尔轻笑着低声道:“我们只管回去报告状况,然后等着收钱就好。”

“啧...”颇有些不爽的咂了咂嘴,AK决定换个话题,她微蹙着眉头问道:“现在,解决一下台面上的问题,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离开这里去淮港?乘车的话会很麻烦的吧?”

“没关系,还记得今天凌晨时带我们来的那个司机吗?”米哈尔轻笑着道:“早在行动开始之前,我就给他打过电话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接我们...”

说着,米哈尔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轻声感叹道:“本来是想着完成委托后顺势离开的,没想到竟然搞成了这个样子,这还真是...狼狈。”

Chapter-46.他 的 症 结

等到李夜行带着别西卜回了家,时间已过十二点。

打开了客厅的日光灯,让白色的光芒驱散屋子里的黑暗,李夜行强忍着直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的冲动,拖着被剧痛与疲惫所充斥着的身体,抓着楼梯的扶手一步步的上了二楼,直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他回过头,只见银发紫瞳的少女依旧在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担忧。

与李夜行对视着,片刻后,别西卜松开了李夜行的衣角,嗫嚅着嘴唇小声道:“你这家伙...为什么不说话啊,明明可以说话的吧...”

深深的看了别西卜一眼,李夜行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将别西卜隔绝在了卫生间之外,黑暗中,他微微皱着眉头,一点点从身上撕扯下那因为血污而被沾黏在了皮肤上的衣服,一股脑的全部丢进了洗衣机,待身形赤裸,暴露出那满是淤青与血迹的身躯,他一只手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另一只手打开了花洒,顿时,冷水倾斜而下,在李夜行的脚下汇聚成血红色的水洼。

黑暗中,李夜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说话吗?这还真是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问题...

客观点说,李夜行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若是能不说话,自然是一句话都不会说,不过,前世时的他倒也还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惜字如金,甚至到了如此病态的地步。

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说话对李夜行而言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李夜行的第一次开口不是在打工的烧烤摊里,也不是在被父母数落的时候,他的第一次开口,是在某位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

当时,因为怀疑李夜行出了某些精神上的问题,所以李夜行被父母带去看了心理医生,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小眼镜,虽然有些秃顶但看上去颇为面善的中年男人,因为担心胡乱说话会露出马脚,所以李夜行只是默默的填写着心理医生递来的表格,对心理医生的问题是充耳不闻,而对面那个心理医生看上去倒也不生气,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他一步步引导着李夜行,想要让李夜行跟着他的思路动起来,正当他试图用那讲故事似的语气暗示李夜行的手指在一点点变长时,李夜行终于忍不住对这个叽叽歪歪的老神棍开口了。

“我没病。”

当时,李夜行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但当他开口的瞬间,脱口而出的却不是熟悉的汉语,而是某种...连李夜行也无法分辨的怪异声音,那声音,有如回荡在黑暗之中的窃窃私语,难以捉摸,最奇怪的是,明明里面的每一个音节李夜行都不认识,但他就是知道这句话...或者说这个怪异声音的含义是“我没病”。

另一边,坐在李夜行对面,心理医生愣住了,似乎是无法分辨李夜行说的究竟是哪国语言。

“唔...唔嗷...我...”嗫嚅着嘴唇,用力的压制着自己那几乎快要跳起来的舌头,李夜行眉头紧皱着,强行抗拒着那想要说不知道哪国外语的嘴巴,对医生磕磕绊绊道:“我...没...病。”

“是...是吗?”神色间流转过一丝不自然,心理医生点着头道:“我当然知道您没病,李先生,我只是在为您做一些心理上的疏导,您的压力看上去很大,很多年轻人都会这样...”

就这样,在又填了几份表格,努力的控制着舌头与嘴唇用中文回答了心理医生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李夜行跟着心理医生一同离开了办公室。

“放心吧,李先生,您的儿子没病...”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心理医生对李父笑着道:“他只是压力太大了一点,这不奇怪,现在的社会,唉...”

在这之后,独居在出租屋里的李夜行偶尔也会试着去读一些东西,结果很明显,只有加以严格的控制,李夜行才能说出汉语或者是俄语英语以及其他前世掌握着的语种,一旦稍有放松,他的舌头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自动把他想说的话翻译成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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