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难不成...是古来百越之地?

思来想去,却又得不出答案,半晌后,少女转过身,朝着破旧屋子的门口走去,既然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那不妨看看周边的风土人情,虽然她本人并没有什么大见识,但关于四方水土四方人的事情,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踩着拖鞋,踏着土路,于阴沉的天空下自一个个破破烂烂的小屋之间穿过,黑发绿眸的少女无视着周围路人的怪异眼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知,直到一点点抵达土路的尽头,她终于踩上了那条宽阔的灰色带子,顿时,伴随着微风拂过,带子两旁那一棵棵绿树以及方方正正的高耸建筑映入了少女的眼帘,在那带子之上,色彩各异的铁盒子装着人,一边喷吐着黑烟一边咆哮而过。

玉石一般的绿色眸子缓缓睁大,薄薄的樱唇微微张开,少女傻了。

Chapter-17.命 运 相 逢

灰色的带子宽阔而平整,上面勾画着意义难懂的白色与黄色条纹,带子与带子的交叉处立着钢铁铸就的三色灯,每当红灯亮起,那些喷吐着黑雾的盒子便会停下,而当绿灯亮起,它们便再次咆哮着动起来。

躲在叫不上名字的树后,露着小半张脸,少女那青绿色的眸子之中,倒映着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等灰色的带子,定是专供那些铁盒子奔行的路,而那些铁盒子,下面接嵌着黑色的轮子,若是不出所料,定是供人驱使的车,只是,这车明明没有马儿拉着,其速度却丝不让马儿分毫,再观其头前那对黄瞪大眼,应当是某种身披钢铁的牲畜,动起身来不仅口吐黑雾,被拦了路更是高声鸣叫,一看便知脾气暴躁,也不知这等牲畜如此能跑,究竟是吃的什么草料,是否易于驯服?至于那些个高高悬挂在铁杵之上的三色灯,大抵是起警示车马之用,寻一身材矮小之人,藏于那黑色盒子之中,将灯光反复熄灭点亮,红灯止,绿灯行,以便行人过路而不被车马撞到碾到,至于那黄灯,暂且看不出用途...

说起来,车辇一物,自古以来便是稀罕物,非富贵权势人家不能有,恩人的家中便是没有车架,可这路上,怪车来往,再看这路边楼阁,皆是方方正正,宏伟高大,竟是丝毫不逊于长安城,怕不是什么都城首府...只不过,若说是都城首府,这长街之上,是不是又显得莫名苍凉了些?也不见长安那般灯火繁华,

果然,兵荒马乱,血流漂橹之际,哪怕是边陲异族,也难能幸免。

自幼以来,少女便生长于长安城,虽然小时候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外面的事情,但以自己的双眼观察外面世界的一切,还尚属首次,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很多东西她都没法向将她带回的恩人询问,因此她只能透过远处那郁郁葱葱的层层山林与街上行人的风土人情,根据幼时的见闻胡乱猜测自己应该在古来百越一带,说不定是在交趾地界。

带着狰狞缝合伤疤的双腿踩着红色的拖鞋,在石砖路上迈动着,少女那青绿色的眼眸之中饱含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但更多的却是谨慎,其间也掺杂着几分难掩的迷茫与无措,毕竟这是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不论是风土还是器物,亦或是那些身披铁甲奔行于街道之上的妖兽,她全都不大认识,再加上与周围人言语不通,行走在未知土地上的她,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苍凉,就仿佛落叶坠入水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河流漂向远方那看不清摸不透的命运。

果然,虽不清楚我究竟身处何处,但当务之急仍旧是先回长安城,毕竟长安城内还有大仇未报,奈何身处异族之地,言语不通,别说是求得帮助,便是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寻不到,也不知中原的战事究竟如何,长安究竟是保没保下,虽说听闻那庙堂之上的黄袍老儿天天风花雪月,不理朝政,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但若让那等反贼占了长安,长安城的百姓们怕也是要遭殃...

唉,难不成,我真要主动寻到那岳家的少爷,想法子靠他和他那东瀛妖魔回长安城?笑话!又不是没经历过碎尸万段的苦楚,便是受那凌迟炮烙,剥皮车裂之刑,我也不会同镇魔司和解!我与那等奸邪腌臜道貌岸然的祸害们不共戴天!

脑袋里的念想转来转去,少女的眼眸之中重新泛出了一丝淡淡的杀意,一时间竟没注意身前有人,待一双扎着带子的黑色鞋子闯入视野,少女微微一怔,正要抬头,却直接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抱歉,心有所想,未曾看路,失了礼数...”下意识的对着被自己撞到的人微微鞠躬道了个歉,少女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撞到的人,青绿色的眸子之中带着几分歉意,而另一边,被撞到的男人也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她。

对上视线的瞬间,少女愣住了。

头戴黑冠,轻遮面庞,眉似利剑轻挑墨,唇若刀削胭脂红,肤色虽白,却不似玉石更似雪,鬓角无须,当亦是秋寒亦是霜,衣袖短露,刚过肩头,纯黑之上纹绣白色字画,乍看之下似那西洋鬼画符,长裤覆腿,虽划痕显眼,那色彩却好似无云上青空,最是吸引人的,还属那双眼瞳,乍看宛若两颗黑珍珠,虽美丽却是毫无生气,可细看之下,又如那深难见底的幽谷,明明寒意阵阵,却又使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带着狰狞缝合痕迹的苍白色素手缓缓抬起,玉指交叠着轻掩住微张的樱唇,少女瞪大着青绿色的眸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身着奇装异服,但却依旧难掩其过人风采,这是何等...何等秀丽的一位公子啊!

另一边,正站在十字路口观察并聚精会神的记忆着周围两条街的商铺种类以及大致地形,被一头撞上了胳膊的李夜行眯起眼睛,微微抬起鸭舌帽的帽檐,开始细细打量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这姑娘刚刚在说什么?

肯定不是缅甸语,也不是泰语,倒不如说,这种断字的感觉更像是汉语,只不过,如果真的是汉语的话,为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懂?难道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而且,这姑娘的打扮是怎么回事?密支那过万圣节的时间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吗?

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垂落,虽是柔顺,却又莫名显得有些凌乱,黑发间隙之间,便是那对镶嵌于惨白肤色之上的眸子,于一片青绿中泛着点点荧光,即便是本地产出的玉石翡翠也难以比拟,和那如花瓣一般的樱唇一同为这张带毫无血色,带着几分病态憔悴的俏脸上增添了一抹惊艳的光彩。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如同病美人一般惹人垂怜的气质,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疤才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脖颈、肩膀、臂肘、手肘、膝盖、甚至是脚踝,除了手指与脚趾以外,少女暴露在老旧红裙外的每一处关节上都带着骇人的伤疤,就仿佛是将少女的身体沿着每一处关节下刀切开之后再用极端粗暴的方式胡乱缝合了一般,这种粗暴的缝合方式,就连久经沙场,见惯了伤痕与死尸的李夜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伤痕...好像不是化妆出来的玩意...这是真家伙!

喂喂喂,开玩笑的吧?这算哪门子伤口缝合?别说是针,哪怕是给我一个钻头,让我用牙齿咬着缝我都能缝的比这更好,而且说到底,把伤口缝合成这样,别说人能下床走动,没直接挂掉就已经是老天爷不开眼了,这姑娘能走路也就算了,还能踩着双烂拖鞋出门上街撞人...

嗯,有那么几分日本老式恐怖片的味道了。

Chapter-18.惊 鸿 一 瞥

密支那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下,李夜行与身穿松垮红裙的少女默默的对视着,前者的眼中带着几分审视,而后者则双手轻遮着樱唇,让人看不清表情,在被黑色的长发与苍白的双手一同遮挡住的俏脸之下,是少女那愈发混乱的心绪。

啊,身材挺拔如临风之树,眉星目剑若璀璨玉华,这位俊俏公子,定是中原之人,再观其肌肤体态,想来也是出自富贵人家,莫不是巨富商贾家的少爷?非也,非也,这位公子乍看之下温润如玉,可细细品之,却有煞气环绕,眼眸之中更是深藏杀伐,绝对当得青莲居士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即便不是那行走江湖的游侠,想来也必定是将门之后!

只是...公子为何不回我话?为何又如此看我?

哦,是了,立于路边,心有思索,却平白无故遭了冲撞,而且冲撞之人还是如我这等...这等丑女,公子未驱逐呵斥,便已是修养良好,而我,竟还想着能与公子言谈一二,这是何等的痴心妄想?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楚家的小姐不成?

微微颔首,绿色的眸子之中流转过一丝自卑与黯淡,少女本想着对方是也是中原来人,说不定可以帮她离开这里回到长安,但很明显,还未等她问出口,她眼中的俊俏公子便已经用冷漠的目光提前给了她答案。

“实...实在抱歉,冲撞了公子,奴家这便速速离去...”对着李夜行再度鞠了一躬,少女神色瑟缩着身子,神情有些落寞,她正想要转身离开,就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夜行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那带着狰狞伤疤的手腕,将她重新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公...公子!”忽然被李夜行拉扯,少女下意识的樱唇微启,仓皇着瞪大了那对青绿色的眸子,一抬起头,她便看见李夜行那张眉头微皱着的脸,离她竟是如此的接近,她甚至能隔着空气隐隐感觉到来自李夜行的温度,一时间,自内心升腾而起的紧张感与娇羞感竟让她那具早已心脏停跳的躯体重新有了呼吸,只是此刻,李夜行的眼神看向少女的眼神虽不似之前那般如活尸一样,好像多了些许阳间气,但泛起的却是一丝狐疑。

公子...太近了...太近了...

等等,公子的眼神好像有些...

是了!细思起来,我还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也不知长安那边究竟如何,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之身,若不是将门之后,保不住便是衙门当差的大人!立于此处怕也是为了巡街,如今看我浑身瘢痕,怕是起了怀疑!

虽说是要回长安城,但若落入了官差的手里,下场怕也是不会太好,毕竟,对于那个冷血无情之辈一直与当朝宰相私交甚密这一事,我可是素有耳闻,如今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倘若就这么落入了官差的手里,怕不是...

想到这,少女下意识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偏过了面颊,眼下,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落入官差的手中,若是那位公子非要将她擒拿,她便只能逃走了,虽然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一个官差的手上逃脱,对她而言还是易如反掌的。

然而,出乎少女的意料,在近乎脸贴着脸被凝视了许久之后,李夜行忽然开口,沉声问道:“魔女?”

“mo...nv?”听到李夜行的话,少女愣住了,她隐约感觉得到,李夜行刚刚说的话与她所熟知的官话应该是用一种语言,只是读音上好像有些差距。

难不成...是什么地域方言吗?

还不等少女有所反应,另一边,就见李夜行抬起了另一只手,探出食指,轻轻的放在了少女的琼鼻之下。

皮肤能感觉到有气息在流动,看来先前只是错觉,并不是尸体在走路,只不过,这对绿色的眼睛还真是稀奇,即便是在欧美人之中绿色瞳也很少见。而且还都是灰绿色,可这姑娘,竟长着一对青绿色的眼睛。

“公子...公子之言,口音略重..奴家...难解其意...”另一边,被李夜行紧握着手腕,还被李夜行用食指抵在了樱唇前,少女的脸上虽没有泛起红晕,但还是流露出了难以遮掩的羞赧,声如蚊讷一般,她喃喃着道:“若是可以,公子能否以河洛官话,解释一二?”

听着少女用温软的声音与怪异的平仄说着让人半懂半不懂的话,李夜行大致可以肯定了,对方一定在说汉语,只是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地方的方言而已,乍一听,好像有几分粤语的味道,但好像又不太一样,正当他整理思绪,准备试试自己那通过原身记忆搜出来的蹩脚粤语时,忽然间,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李夜行一抬头,就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正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过来。

和少女一样穿着红色的拖鞋,身上还套着红色的碎花连衣裙,只是不同于少女那苍白到近乎发灰的肤色,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生着本地人典型的黝黑皮肤,待跑到了李夜行与少女的身旁,她一头撞在李夜行的腰上,然后便拽着少女的另一只手腕向着一旁拉扯,一边拉扯着还一边用缅语对李夜行气呼呼道:“坏蛋!放开姐姐!”

“恩...恩人?”另一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少女忍不住惊声道。

“妈妈说,在这边要小心天朝人!这边的天朝人最喜欢祸害其他的天朝人!”固执的拉扯着少女,小姑娘一脸倔强的用缅语对李夜行道:“我不怕你!坏蛋!你再不松手我就报警!”

眉毛微微挑起,李夜行歪着头,松开了少女手腕的同时还不忘举起了双手,看向少女的眼神之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另一边,见李夜行听话的松开了手,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示威似的狠狠瞪了李夜行一眼,然后便拉扯着少女那遍布伤痕的小手,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话一边离开了。

很明显,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似乎是把少女当成了被骗到本地饱受折磨之后侥幸逃出来的天朝人,只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又语言不通,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报警吗?听小姑娘的话,她家里应该至少有一个成年人才对。

目送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消失在街角,李夜行转过身,同时让视线自然的环过四周,在确认周围应该没有人暗中监视之后,他迈开步子,速度奇快,只用不到五分钟便回到了旅馆,无视着柜台后拄着下巴看着电视的壮实女老板,他踏上楼梯,顺着走廊来到了白慕青的房间门前,不轻不重的敲响了房门。

“来了...”不一会,伴随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轻响,房门打开,堵在门口的白慕青似乎并不打算邀请李夜行进房间,只是神色冷漠着问道:“怎么?资料看完了?”

“情报分享...”无视白慕青的问题,将视线迅速且露骨的从白慕青的黑丝长腿上扫过,迎着白慕青那好似要制冷一般的眼神,李夜行面无表情道:“本地警方与帮派力量勾结,并不可信,密支那境内,至少有一个来自天朝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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