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老子就是跪不下去,你有意见?
无视着小早川美纪惊异的眼神,李夜行大步来到了小方桌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榻榻米上,一条腿伸的半直不直,另一条腿则干脆蜷曲,他一手撑着榻榻米,一手搭着膝盖,脑袋微微歪着,坐姿可谓大马金刀,再配上那张阴沉的死人脸,活脱脱一个青年座山雕!
Chapter-56.欲 加 之 罪
很快,两杯热茶被端上了小方桌,土御门信十郎回了房间,准备和羽鸦一起更换衣物,客厅里只剩下了李夜行与小早川美纪,前者默默注视着茶杯上飘起的水雾,而后者则瞪着前者发愣。
毕竟,李夜行的坐姿实在是过于奔放,比起空调屋与榻榻米,他那模样没准要更加适合摆在炮弹炸出的大土坑里,要是再能给配把枪,或许就更完美了。
想到这,小早川美纪忍不住视线下移,看向了李夜行的腰间。
不,这家伙带着枪呢,他绝对带着枪呢。
眼神中透着几分难言的微妙,小早川美纪的视线就像扫描,在李夜行的身上忽上忽下,但李夜行却并不在意,他只当对方是被自己这充满了王霸之气的坐姿给震慑了,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端起了茶杯,对那冒着白雾的澄澈水面毫无形象的吹了几口冷风,小啜了一口。
“怎样?”见李夜行喝了茶,小早川美纪收起了视线中的怪异,单手撑着榻榻米,一边侧身凑近着李夜行一边轻翘着嘴角问道:“好喝吗?”
这个问题可着实是把李夜行给难住了,因为他根本不会品茶,直至今日,他也依旧搞不明白,树叶子泡水到底好喝在哪?
稍微想了想,李夜行沉声回答道:“还行。”
“是吗?”见李夜行好像对自家宝贝侄子泡出的茶不太感冒,小早川美纪缓缓抬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单手托着茶杯底部,樱唇微启着以不着痕迹的小动作轻吐出一口凉气,浅浅一品。
“上等的静冈天龙茶叶,味道略重了一些,信十郎这孩子把茶叶放得太多了,而且,即便是不谈手法,好茶也当配好水,这一杯,确实只能当漱口水...”将茶杯缓缓放下,小早川美纪轻声总结道:“待客可草率不得,信十郎有些太急躁了。”
听到小早川美纪的评价,李夜行忍不住微微挑起了眉毛。
好家伙,姑且不谈开水泡树叶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多讲究,人家急躁了难道很奇怪吗?本来就是回家换衣服,顺便给咱们这两个舔着脸上门来的客人泡了杯茶吧?你还要求人家耐着性子整出点花活来?
你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在这里坐一下午吧?
“看来,李先生平时不常饮茶呢,不过倒也不奇怪,就连现在的我也是喝咖啡多一些...”另一边,见李夜行沉默着不予评价,小早川美纪轻笑着道:“不过,如果非要论个高低,我还是喜欢饮茶要多一些,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还是让我亲自为李先生泡上一杯茶吧,对于茶道一事,我虽不敢说精通,但也称得上略懂。”
“好啊!”还没等李夜行回答,就听身旁木质拉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土御门信十郎的声音,紧接着,拉门打开,换好了衣物的高中生少年一脸兴奋着对李夜行问道:“李先生,等过几天休息日,要不要来我家里做客?和小早川阿姨一起,我想爷爷一定会很高兴吧。”
“你这家伙该不会一直在偷听吧?”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位微笑品茶的大和抚子只是李夜行的错觉,小早川美纪回过头,嘴角挂着恶意满满的弧度,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提醒着道:“再说,信十郎你现在还有休息日吗?难道不需要去增强班吗?”
“增强班只有半天嘛...”即便是日本的贵族少爷,也摆脱不了补课的命运,土御门信十郎挠着头讪讪道:“至于剩下的半天体能训练,翘掉一次也没关系的吧?”
“很有关系...”伴随着清冷的声线,同样换好了衣物的羽鸦走出了房间,她看了一眼小早川美纪,然后便转过头,一脸淡漠着对土御门信十郎道:“直到刚才,我还在想要怎么让你消耗掉今天中午摄取的热量。”
“唉?!怎么能这样?!”忍不住用日语发出了一声惊呼,土御门信十郎一脸纠结着道:“这可是小早川阿姨的人生大事啊!”
“信十郎!你到底有完没完!”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小早川美纪一边用力拍打着榻榻米一边怒气冲冲着道:“我和李先生只是朋友!请不要再说这种会让李先生觉得为难的话了!”
瞬间,来自阴阳寮,或者说土御门家族的三人再次陷入了争吵,只不过这次争吵比初次见面时来的还要怪异,因为三方人都在自说自话,唯有李夜行沉默不语,一边默默喝着茶,一边打量着鸡飞狗跳的三人。
土御门家的大少爷和他那个契约魔女全都换上职业装了啊,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味道,只不过,这位少爷可惜了一点,虽然换身衣服之后更显得沉稳了,但那张稚嫩的脸和身上的行头还是有些不搭,不像他那个魔女,穿着学生制服就像学生,穿着职业装就像社会人士,这就是气质的差距吧?
视线从两人身上草草略过之后,李夜行便看向了小早川美纪,此刻,小早川美纪仍下意识的想要维持跪坐的姿势,只是因为转过身来吵架的缘故,她那两条丰腴圆润的黑丝长腿蜷曲着交叠在了一起,好似模特摆造型一般扭转着的腰肢更是将诱人的曲线彰显到了极致,不失为一片美丽的风景。
只可惜,争吵并没有维持太久,在被额角逐渐暴起青筋的羽鸦强制停止了话题之后,四人很快便围绕着小方桌坐在了一起,而李夜行也只能遗憾着收回了视线。
“说说吧,你想要调查海通株式会社的理由是什么?”跪坐在小早川美纪的正对面,羽鸦转着头,沉声对李夜行问道:“既然想要以阴阳道的身份调查海通株式会社,就一定要师出有名。”
见羽鸦仍不放弃从自己这里打探消息,李夜行沉声道:“走私军火。”
“寻常的军火走私,会由东京警视厅甚至更高等级机构负责...”轻轻摇了摇头,羽鸦漠然道:“这个理由不行。”
“用国家安全保障局的名头。”虽说调查组方面在东京行事时一直是在由小早川美纪与东京警视厅方面提供方便,但在和小早川美纪一同参与过东京警视厅的抓捕工作之后,李夜行早已对阴阳寮在外行事时的身份一清二楚,当然不会轻易掉进羽鸦的逻辑陷阱。
“恐怕也不行...”瞬间便明白了什么,羽鸦先是狠狠的剜了小早川美纪一眼,然后才对李夜行沉声道:“东京势力错综复杂,关系众多,如果以军火走私为由上门调查,海通株式会社方面不管有没有猫腻,肯定都会起疑心,并通过关系第一时间向官方机构核实。”
“那就改成疑似...”李夜行漠然道:“疑似走私军火。”
稍微顿了顿,李夜行压低了声音,鬼气森森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他们创造点既定事实。”
听到李夜行的话,一时间,羽鸦和小早川美纪同时愣住了。
好家伙,为了找个理由调查别人裤裆子里有没有屎,你打算先给人家脑袋上扣个屎盆子呗?
Chapter-57.调 查 思 路
“李先生...”
半晌的沉默过后,小早川美纪神色复杂着问道:“您...真的是天朝有关部门方面的外勤干员吗?”
微微歪着头,李夜行有些不太明白小早川美纪为什么要这么问,这种事难道还能有假?
当然,也不怪小早川美纪怀疑,毕竟李夜行的手段有些突破了他们的思维极限,因为太脏了,脏到不像是一个公务人员能摆在台面上说的办法,最关键的是,小早川美纪完全有理由相信,李夜行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能做到,不然他那把枪是哪来的?
于此刻,不仅仅是羽鸦,就连小早川美纪都开始忍不住认真思考,思考天朝方面的外勤人员会不会都是这么办事的?思考他们是不是对天朝方面做出了错误的评估?甚至开始思考阴阳头土御门严八郎大人的天朝联结计划会不会是一步臭棋?
“断了这个念想吧...”终究,还是羽鸦率先回过了神,她摇了摇头,眉头微蹙着道:“我们不可能放着你去做这种事...”
稍微顿了顿,羽鸦继续道:“但是,未必一定要是军火,以走私为由对海通株式会社进行调查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考虑到走私情况的背后多与东京都内的暴力社团有关,责任单位偶尔也会针对几家海运公司进行突击式抽查,确实不容易使人起疑。”
“除非他们真的想要隐藏什么东西...”顺势接过了羽鸦的话题,小早川美纪转过头,低声对李夜行道:“但是,调查要有方向,总不能乱查一通,等到了海通株式会社,我们要查什么?”
一到关键信息,李夜行又不说话了,他只是沉默着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将半杯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好吧,随机应变是吗?”见李夜行不打算开口,小早川美纪偏过头,带着几分不悦道:“为了帮您,我可是铤而走险动用了私人关系,结果到头来您还是不信任我是吗?”
“查人。”片刻过后,似乎确实是觉得什么都不说未免有些太过分,李夜行的态度略有松动。
“查人?”另一边,听到李夜行的话,小早川美纪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您打算以走私为由进行调查,难道不是为了调查海通株式会社的货运信息吗?”
“货运信息,是幌子...”李夜行沉声道:“关键,是查人。”
实际上,关于调查海通株式会社的事,李夜行的心里早已有了思路,首先是近半年的货运信息,然后便是田边修死后公司内部的全部监控录像,在取得这些东西之后,李夜行会把它们全部丢给小早川美纪和白慕青处理,通过双方处理得出的结论来进一步判断小早川美纪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换句话说,货运信息也好,监控录像也好,在李夜行看来全是烟雾弹,李夜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这些东西当中获取有用的信息,隐藏在他那烟雾弹后的真实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两个字:查人。
首先,要查清田边修的直属上司是谁,其次,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李夜行要搞清楚,海通株式会社的货船运转是由谁来统筹决定的?
从帕拉克莉丝对当初登船时的回忆来看,登船应该只是个巧合,至少在帕拉克莉丝看来只是个巧合,她是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登船的,对于当时的她而言,登船就是唯一的逃跑路线,但李夜行很清楚,这不是巧合,这是经过周密计划之后诞生的必然,有人在帕拉克莉丝因遭受封印而五感严重退化的这段时间里,严密监视了帕拉克莉丝的行踪,并从中推波助澜,以保证帕拉克莉丝绝对能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登船。
也就是说,海通株式会社之内,谁负责了旗下货船的周转,谁就有问题!
“查人?”当然,对于李夜行心中的计划,小早川美纪是全然不知的,见李夜行好像胸有成竹,她忍不住轻声问道:“李先生,对于调查海通株式会社这件事,您已经有眉目了是吗?”
轻轻点了点头,李夜行没有说话。
“好吧...”见李夜行只点头不开口,小早川美纪便知道李夜行肯定是不会进一步透露了,眉头微蹙着,她似闹着别扭一般道:“不过李先生,我还是要提醒您,像您这样藏头露尾的做事方式,是不会被女人喜欢的,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