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羽鸦大人...”下意识的将视线环过了四周,秋山怜紧了紧自己的制服,有些畏缩道:“如果您不能说清楚,很多事...我不敢轻易告诉您。”
听到秋山怜的回答,羽鸦微微蹙起了眉头,她下意识的怀疑秋山怜是在故弄玄虚,但看着秋山怜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又好像真的是有所顾忌,不敢多作言语。
不,凡事不能只凭表现判断,更何况,眼前这家伙可是个天生的演员,在阴阳寮内工作了几十年,没有一个人能将她看穿,要不是因为被美纪嘱托,一直死死的盯着她,我怕是会被她继续蒙在鼓里。
想到这,羽鸦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当着我的面说不出来,那就回阴阳寮说吧。”
“不行!”出乎羽鸦的意料,秋山怜的反应十分激烈,她一边伸出手来,死死的抓着羽鸦的手腕,一边不停的摇着头道:“不能回阴阳寮!”
“为什么?”见秋山怜神色惶恐,羽鸦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因为...因为...”片刻的犹豫过后,秋山怜似下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了一口气,迎着羽鸦审视的目光,她正想说些什么,忽然间,就听一阵阵汽车引擎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变作了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止息在了废弃的仓库之外。
“不好!他们来了!”听到仓库外的声响,秋山怜瞬间变了脸色,无视着眼神中满是疑惑的羽鸦,她慌乱着抬起了头,望向了仓库棚顶的破洞,那目光就仿佛是溺水者在仓皇寻找着最近的生路,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僵住了。
下意识的将手握在了刀柄上,羽鸦眉头微蹙,跟着秋山怜的视线一同抬起了头,就见棚顶破洞中露出的弯折钢筋之上,竟赫然立着一道人影,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而另一边,见羽鸦与秋山怜齐齐看了过来,那道人影足尖轻点,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羽鸦和秋山怜的面前。
头顶着纯黑色的日式海军大檐帽,正中央镶嵌着银色的土御门桔梗纹家徽,帽檐之下,银灰色的短发略有些散乱,微微遮挡住一对黑色的眼眸,迎着一脸震惊的羽鸦和神色惶恐的秋山怜,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的不速之客抬起手来,用大拇指轻轻将帽檐撑起,露出了一张带着爽朗笑容的清秀面庞。
“刀胄?!”看着眼前这位从天而降,雌雄莫辨的美少女,羽鸦忍不住微微瞪大了双眼。
“哟!羽鸦酱!好久不见!”朝着羽鸦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被称作“刀胄”的女孩转过了头,一边看向着一旁的秋山怜,一边带着满面春风的笑意道:“哟!秋山酱!也是好久不见!”
说着,刀胄微微眯起了眼睛,勾勒着嘴角的弧度道:“不,现在叫你‘秋山酱’还合适吗?是不是叫‘间谍小姐’要好一些?”
“间谍?”看了看眉目含笑的刀胄,又看了看下意识躲藏在自己身后的秋山怜,羽鸦散去了脸上的惊讶,眉头微蹙着问道:“怎么回事?”
“秋山怜,二口女,B+级妖魔,1986年经阴阳道下属阴阳师引荐,正式加入阴阳寮,任职天文道,几十年来工作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直至2007年,正式脱离天文道,官居四部官下判官阴阳少允...”
骤然间,一阵洪亮而干冷的喊声自仓库门外传来,紧接着,就见一大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打着手电筒,带着手枪与武士刀冲进了仓库之中,将枪口齐齐对准了羽鸦身后的秋山怜,几秒过后,伴随着一阵沉稳却又弥散着莫名压迫感的脚步,一众黑西装们同时向着两侧散开,露出了那个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不带一丝褶皱,将来者的气质衬托的好似一块冷硬的钢板,让视线越过羽鸦的肩头,定格在秋山怜的脸上,阴阳寮下四部官,判官土御门武九郎神色漠然道:“你我共事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你会是间谍。”
“不!不是!不是这样...”于此刻,秋山怜彻底慌了神,她一把抓住了羽鸦的胳膊,一边拼了命的摇晃一边带着哭腔急声道:“羽鸦大人!土御门武九郎是影之阁的人!他和我一样都是影之阁的人!我知道您和他们都不一样!您救救我!不能让他们带我走!他们会杀我灭口!他们一定会杀我灭口!我还知道很多事!我有利用价值!我什么都能告诉您!您千万...”
话还没等说完,秋山怜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就见守在一旁的刀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了秋山怜的头发,将秋山怜的脸狠狠砸进了尘土遍布的水泥地里,一时间,碎石四散飞溅,坚硬的水泥地竟被刀胄用秋山怜的脸砸出了一道道裂痕!
死死按压着秋山怜头部,任凭秋山怜的发丝不停的向着自己的手臂缠绕,刀胄一边用掌心顶住秋山怜的后脑,使秋山怜无法张开自己的第二张嘴,一边回过头来轻笑着对羽鸦道:“不成器的东西就是不成器的东西,连撒谎都不会,堂堂武九郎大人,阴阳寮四部官之一,未来的土御门家家主以及未来的阴阳头,跑去给某个都市传说里的结社当间谍,何等的可笑?”
“唔!唔!呜呜呜呜!!!”脸被压进水泥地里,秋山怜拼了命的挣扎着,似乎还想和羽鸦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就见刀胄一拳捶在了秋山怜的后脑上,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哀鸣,秋山怜第二张嘴巴里的牙齿竟被打了个粉碎。
“所以!说啊!你这!间谍!能不能!老实一点!”一拳接着一拳的殴打着秋山怜的后脑,刀胄的脸上挂着温和而爽朗的微笑,明明每一拳看上去都没有太用力,但秋山怜的哀嚎却一声比一声小,直至那挥舞着的长发有气无力的垂落,重新缩成了一头散乱的短发,秋山怜已是彻底没了声响,小腿与手指时不时的抽搐两下,仿佛再多挨上哪怕一拳都会当场死亡!
Chapter-164.一 波 又 起
低着头,注视着被打趴在地的秋山怜,羽鸦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仿佛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就只有她自己搞不清状况,只有她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哎咻,这回总算老实了...”另一边,见秋山怜不再挣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刀胄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一边朝着土御门武九郎转过了头一边轻笑着问道:“武九郎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把她带回去,等候审讯。”土御门武九郎漠然道。
“OK...不过老实说,久违的把我叫出来,结果就为了处理这种杂鱼,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明明羽鸦酱就能搞定的说...”颇为俏皮的耸了耸肩,刀胄伸出手来,朝着一旁的黑西装们勾了勾手指,摆着一脸的无聊道:“喂,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家伙铐起来。”
“是。”伴随着一阵应和声,两个黑西装带着枷锁似的白色装置快步走出了人群,一个人负责将装置打开,而另一个则负责将秋山怜的双手背到身后,摆放在装置内的凹槽之中,当装置重新合拢,一道蓝光迅速自装置的外部线路上流过。
“拘束装置运行良好。”迅速抬起头来,负责使用装置的黑西装沉声道。
“走吧,我们回去。”见秋山怜已被控制住,土御门武九郎面无表情的转过了身,朝着仓库大门外走去,一众黑西装们也跟着迅速收起了手枪与手电筒,明明进入仓库时声势浩大,可收尾时却莫名显得草率了很多。
入耳,是刀胄将双掌十指交叉着枕在脑后,随意哼唱出来的昭和小调,入眼,是被两个黑西装一左一右着架起,如尸体一般被拖向仓库外的秋山怜,眼看一众西装革履的阴阳师们准备退场,羽鸦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伴随着这越发强烈的莫名违和感,她终于忍不住厉声道:“等等!”
作为土御门家的镇守之一,羽鸦的命令对阴阳寮下的阴阳师们有着近乎绝对的约束力,伴随着羽鸦的吼声,一众黑西装们齐齐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望向了羽鸦,一旁的刀胄则微微翘起了眉毛,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疑惑,唯有土御门武九郎默默站定在了原地,老半天后才回过头来,打量着羽鸦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莫名。
“还有什么事吗?”半晌的对视过后,土御门武九郎沉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清楚...”眉头微蹙,神色清冷,迎着土御门武九郎的目光,羽鸦沉声问道:“为什么阴阳道下的阴阳众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由身为判官的你亲自带队?”
“情报来的很突然,这次是紧急行动...”土御门武九郎漠然道:“至于说为什么由我亲自带队,因为抓捕目标是我的辅佐官。”
“情报?”目光中显露着几分狐疑,羽鸦沉声问道:“谁提供的情报?”
“前天文权博士。”土御门武九郎漠然回答道。
“你是说美纪?”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微微蹙起了眉头,注视着土御门武九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沉声质问道:“你是说,阴阳众连通报都来不及便轰轰烈烈的持械冲进了东京港,还是由你亲自带队,其原因就仅仅是一个被革职了的前天文权博士所提供的情报?”
“前天文权博士表示,她的情报是由A国人提供的...”终于,似乎是受够了羽鸦那接二连三的提问,土御门武九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耐烦,迎着羽鸦的满面狐疑,他微皱着眉头道:“眼下,东京之内暗潮涌动,对于这种情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哎呀,羽鸦酱,你就别难为武九郎大人了,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还要被你强行问答,你看看,他的脸色都黑成什么样了...”讪笑着拍了拍羽鸦的肩膀,勉强算是打了个圆场,刀胄转过头,对左右搀扶着秋山怜的两名黑西装道:“走吧走吧,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我说,不行!”一巴掌打掉了刀胄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羽鸦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个黑西装的面前,无视着仓库里越发僵硬的气氛,她将手中的武士刀狠狠立在了地上,神色清冷着道:“有些事,如果不能说清楚,今天谁都别想从这个仓库里走出去!”
“呐,羽鸦,你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刀胄抬起手来,并拢着食指与中指轻轻压下了帽檐,一边缓步走向着羽鸦一边沉声道:“难不成,你把这个间谍为了保命而编出来的谎话给信以为真了?身为土御门家镇守之一的你,觉得武九郎大人真的背叛了阴阳寮,被那个连毛都找不到一根的影之阁给收买了?”
稍微顿了顿,刀胄微微扬起了下巴,神色冰冷道:“还是说,我对你太过和善,让你生出在我面前狂吠不止的勇气了?”
伴随着刀胄话音落下,恐怖的压力瞬间降临在了羽鸦的身上,一时间,羽鸦只觉得呼吸一滞,仿佛面前立着的并不是一位西装革履,雌雄难辨的美少女,而是一座身形巨大,燃烧着熊熊鬼火的武士兜鍪,高举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沉重武士刀,仿佛随时都会劈砍在她的头上!
时隔百年,羽鸦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与刀胄之间那恐怖的实力差距。
不,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眼前这个家伙可是土御门家三大镇守之中的最强者,只与侍奉之人同姓的土御门刀胄!其法力评定为——S级!
“羽鸦,你手里的那把刀是‘天羽羽斩’吧?”眼看刀胄与羽鸦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土御门武九郎冷不防的问道:“为什么,它会在你的手里?”
“只是从信十郎那里借用一下。”瞬间从刀胄的恐怖压力之中解放了出来,羽鸦回过了头,沉声回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阴阳头大人应该嘱咐过你,让你时刻护卫在土御门信十郎的身边...”看了看羽鸦,又看了看羽鸦手中的武士刀,土御门武九郎漠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陪着信十郎,而是带着信十郎的天羽羽斩出现在这里?”
神色微微一滞,羽鸦并没有回答,眼下的情况过于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小早川美纪对她的嘱托告知土御门武九郎,照理来说,就算直接将这件事告知给土御门武九郎,似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土御门武九郎的消息应该确实是由小早川美纪提供的,但不知为何,羽鸦的直觉一直在疯狂示警,让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另一边,见羽鸦不再言语,土御门武九郎深深的看了羽鸦一眼,紧接着,他便沉声道:“回去了,我们已经浪费掉太多时间了。”
得到了土御门武九郎的命令,仓库内的阴阳师们再度动了起来,准备离开,只是还没等他们迈出脚步,忽然间,就听一个声音突兀着从仓库门外传了进来...
“既然都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为什么不把问题讨论清楚呢?”
伴随着话音落下,仓库内的众人再次齐齐止住了脚步,看向了仓库门口,就见那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白人正挂着儒雅的微笑,一边拍着手一边缓缓走进仓库之中,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少女,咧着鲜血淋漓的嘴巴,脸上挂着傻乎乎的可爱笑容。
“我稍微尝了一下那两个守在门口的日本人哦!一人只咬了一口!”猩红的长舌舔过染血的嘴角,白裙少女兴奋着道:“久违的吃了一次鲜肉!味道很棒哦!只可惜大腿肉的口感硬硬的!嚼起来很不舒服!”
“毕竟和往日的食材相比油脂含量有些低下...”眼见仓库内的阴阳师们齐齐变了脸色,中年白人忙不迭的打着圆场道:“不过还请诸位放心,两个人都只是晕了过去,而且我也做过了简单的止血处理,只要及时就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稍微顿了顿,中年白人话锋一转道:“不过,想要送他们就医的话,要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对于你们刚刚讨论的话题,我其实还是挺感兴趣的...”
“比如说,土御门先生的秘书是影之阁打入阴阳寮内部的间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