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发脾气,我顶得住...”黑色的眸子中流露着有些笨拙的柔和,李夜行再度摇了摇头,迎着楚诗瑶的目光,他似陈述着什么不争的事实般轻声低语道:“诗瑶,很可爱,就算,埋了一千年,那也只能是,千年的可爱。”
Chapter-17.仁 者 无 敌
九月的缅甸,白昼很长,为了将太阳压下天际线,黑夜花了不少时间。
当天空彻底褪去了燃烧般的火红,被隐隐涂抹着星光的深紫所浸透,摇曳的灯光下,李夜行无视着聚焦在头顶的蚊虫,将筷子轻轻扎进了汤水沸腾的鱼肉之中。
滑腻,柔嫩,这个时间点,刚刚好。
缓缓站直身子,挥手驱散水雾,夜色下,李夜行撒着白盐,倒着料酒,将手头的姜片投进了锅中,伴随着最后一丝腥气被彻底镇压,空气中只余下飘袅的鲜香,他擦了擦黏在额前的薄汗,嘴角翘起了一丝不那么干冷的弧度。
许久不下厨,下厨便是超常发挥,虽然职业态度就要讲究个干一行爱一行,但是...至少在这种时候,替老婆们伺候锅碗瓢盆要比顶着枪炮拧人脑袋有趣得多。
“这鱼...甚是鲜香...”站在李夜行的身旁,与李夜行一同注视着那锅咕嘟冒泡,色泛奶白的鱼汤,楚诗瑶耸了耸小鼻子,轻笑着对李夜行道:“不仅武艺过人,不输宫中侍卫,厨艺更是冠绝,远胜酒楼庖厨,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事是官人力所不及的呢?诗瑶简直无处可想。”
轻轻捏了捏楚诗瑶的小鼻子,权当这小兔子只是在拍马屁,李夜行虽自认为挺擅长厨艺,但还不至于觉得自己能跟酒楼里的大厨比,毕竟,作为一个曾经的雇佣兵,他比绝大部分人更能明白一个道理:别拿自己的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然而,出乎了李夜行的预料,楚诗瑶的态度十分认真,见自己的称赞被当做了玩笑,她瘪着小嘴急声道:“官人莫要误会了!诗瑶并非是信口胡说的!便是楚家的膳房,也炖煮不出如此鲜香的鱼汤!”
默默探出手臂,将楚诗瑶一把揽进了怀里,无视着楚诗瑶那倔强的眼神,李夜行抬起手来,轻轻捏了捏楚诗瑶那软乎乎的小脸,虽说他并不了解古代人会不会使用现代的调味品,但有一件事他很肯定,那就是千年之前的天朝人肯定不会把啤酒倒进鱼汤里。
“说起来,与其称赞官人的厨艺,倒是官人亲自下厨一事更值得稀奇...”享受着来自李夜行的怀抱,嗅着来自李夜行的气息,楚诗瑶不再纠结于刚刚的话题,而是带着几分疑惑道:“循常理来说,官人大小也是朝廷的官吏,食的是朝廷的俸禄,既是食俸禄者,怎么会有亲自下厨的道理?”
说着,楚诗瑶抬起了头,一边眨动着青绿色的眼眸一边小声道:“毕竟...亚圣有云,君子远庖厨嘛。”
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李夜行倒是听过,好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大意貌似就是说君子不该进厨房。
可是...什么是君子?当官的人?读书人?还是说那种走到哪里都好说话的老实人?而且,就算是所谓的君子,那也总该分有钱的君子和没钱的君子吧?有钱的君子当然可以雇个厨子,然后一边拿着本糙拉吧唧的竹捆子或蓝皮书摇头晃脑一边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可没钱的君子要怎么办呢?难道还能饿着吗?
正当李夜行疑惑着,忽然间,就见楚诗瑶似想起了什么般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让人难懂的笑意道:“不,是诗瑶想错了,如官人这般人物,杀起人来如宰鸡屠牛,又何须避讳庖厨呢?”
眉毛微微挑起,李夜行更不明白了,他想不通杀不杀人与下不下厨之间到底有什么必然关联。
“官人可是有何不解?”见李夜行好像有些摸不到头脑,楚诗瑶连忙轻声问道。
“确实,不太解...”轻轻点了点头,李夜行似拿倒了报纸的文盲般愣愣着问道:“君子,为什么远庖厨?”
“官人竟是要问这个吗?”没想到李夜行竟能问出这种问题,这回楚诗瑶是真相信李夜行没怎么读过书了,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拿出了一副酸腐先生似的派头,她柳眉微蹙,抑扬顿挫着道:“既然官人问了,那诗瑶定是要尽心解惑的,只是其中典故,想来官人是不会感兴趣的,所以官人只需知道,君子远庖厨,是因为君子见不得鸡羊待宰时那副哀嚎垂泪的模样,一旦见了,便会于心不忍,以至于吃不下它们的肉食...”
说到这,楚诗瑶翘起了小鼻子,仿佛是被帕拉克莉丝与白慕青同时上身了一样,迎着李夜行的目光,她一本正经着道:“故此说,君子远庖厨,其本意便是宣扬仁德,生为君子,当有一颗仁善之心,而后世书生也为标榜自己仁德,多避讳于庖厨之间。”
听到这,李夜行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如果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的话,就是说君子仁德,心地善良,根本见不得杀牛杀羊,为了能让自己继续心安理得的吃肉,只好躲着厨房。
仔细想想,这老祖宗的仁德...怎么一股子西方流氓的味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诗瑶好像对这种仁德格外推崇,那岂不是说...
想到这,李夜行闷闷着低下了头,注视着楚诗瑶的双眼,他小心翼翼着问道:“诗瑶如果,喜欢仁德,那是不是,很反感我杀人。”
“断无可能!”出乎李夜行的预料,面对他的问题,楚诗瑶先是用力摇了摇头,随即便一脸认真着道:“官人若是杀了人!那定是因为此人有取死之道!是奸邪狡诈的无耻恶徒!面对此等穷凶极恶之辈,官人不仅不畏艰险,还愿仗义出手,将之诛杀,这足以说明官人有大仁!有大德!是真君子!”
嘴巴微张,却又说不出话,李夜行忽然发现,楚诗瑶的道德标准好像有点灵活,那把用来衡量仁德的标尺完全是在跟着他的行为走!
“自然,这仁德都是君子的仁德,是官人的仁德,但毕竟诗瑶不是君子,难免还有其他考量...”另一边,似是没有察觉到李夜行的微妙表情,楚诗瑶微微颔首,语气渐渐柔弱,伴随着俏脸上爬起了一抹淡淡的红霞,她眉目含情,面色羞赧着道:“记得诗瑶早早便已说过,官人颇具武侠风骨,那副夺人性命的模样更是风流倜傥,当得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每每忆起当初,官人带着诗瑶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诗瑶便觉得两颊发烫,难以抵挡,好似有个小鹿儿在心里乱撞...”
说到这,楚诗瑶抬起了头,脸蛋羞红,一边轻轻拉扯着李夜行的衣角一边柔声问道:“官人,如若日后还有机会,能带着诗瑶再杀一次吗?伴着官人左右,迎着血雨腥风,那等神仙似的快活,诗瑶可还都记着呢。”
“嗯...”一脸郑重着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鼻音,迎着楚诗瑶那满是期待的目光,李夜行柔声道:“下次,我们再一起,把拦路的,全都杀了。”
今天不行了,写不出来了
@@@@再摸一天吧,不是偷懒,是真写不出来了,已经对着电脑坐了一下午了,还是老问题,我知道我要写啥,但就是开不出头来,怎么写都觉得不满意,因为坐了太久,现在还有点不舒服,人麻了。
然后,关于这张假条的填充内容,其实我一开始想和大伙讨论讨论宗教的,毕竟下一卷要涉及到两个大宗教,但后来想想又觉得算了,毕竟与宗教和宗教信仰相关的争议一直挺大的,而且在现在这个舆论场上客观辩证的看待宗教以及宗教信仰在历史中产生的问题与影响多少有些不正确的味道。
不过,姑且还是要提一嘴,不论大伙怎么看,反正我一直觉得,网文小说里一提宗教就是树大根深,历史悠久,从上到下十恶不赦,这其实挺没逻辑,也挺没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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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厨 房 内 斗
从零开始,准备一场菜品丰盛的家庭晚宴,这对李夜行而言无疑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毕竟不同于平时的居家烹饪,从统筹规划的能力,到处理不同食材所需的时间,一场宴会的准备,对烹饪者而言无疑是一场难度更高的考验。
好在,对于李夜行而言,有些能力是刻在DNA里的,他虽没有准备宴会的经验,但却不止一次为了满足雇主的要求而精细的计算行动时间。
熄了土灶里的火,盖好盛满汤的锅,即便失去了热源,夏天的尾巴与残留的余温却依旧能让这口大锅热上许久,把鲜香的汤水彻底焖进一块块豆腐之中,聚拢着飞虫的灯光下,李夜行将手探进裤子口袋,先是默默着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随即便退进了布满阴影的小院角落,一边听着厨房方向的吵嚷声一边蹲下身来吞云吐雾。
啊,又吵起来了,听上去好像是帕拉克莉丝被六月香给主动找麻烦了,理由是来回乱跑,还不干活。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帕拉克莉丝吵架一向以不讲理著称,被惹毛了的话还会直接动手,一直以来,六月香都没能从帕拉克莉丝的身上占到什么便宜,现如今,六月香的身边多出了白慕青这样一个盟友,有了底气,怎么可能还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对方主动出击呢?
嗯...帕拉克莉丝的进攻性一如既往的强,六月香也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白慕青那几句一股子嫌弃的嘲讽乍听着好像很不讨喜,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可一旦适应了,却又觉得格外能够撩拨人心,如果上了床,肯定能成就一片不可多得的好风景,倒是美纪那只母狐狸意外的没了什么声音,竟没有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疯狂煽阴风点鬼火,确实是有点怪异。
想到这,李夜行弹了弹烟灰,微微挑起了眉毛,将视线移向了喧闹不止的厨房。
“官人不必忧心...”抱着白裙下的膝盖,蹲在李夜行的身旁,见李夜行盯着厨房,眼神微妙,会错了意的楚诗瑶小心翼翼着道:“姐姐们常有争吵,并非是因为关系不和,而是因为感情太好,如若关系够近,不怕心生芥蒂,言谈之间自是不必藏着心机...”
稍微顿了顿,楚诗瑶继续道:“当然,若是官人烦了,且让诗瑶前去知会一声便好,姐姐们看似个性凌厉,实则都是宠着官人的,官人若是开了口,她们必不会吵下去的。”
吸着烟,吐着白雾,李夜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睁大着青绿色的眸子,打量着李夜行的侧脸,几秒过后,楚诗瑶似意识到了什么,带着几分淡淡的惊讶问道:“官人莫不是喜欢听诸位姐姐们争吵?”
“像鼠,像花,像兔,像蛇,像狐狸...”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厨房的光亮,李夜行并没有直接回答楚诗瑶的问题,待指间的烟灰在黑暗中弯曲脱落,他轻声道:“但是,说到底,都像猫。”
“诶?”微微歪着头,楚诗瑶似乎有些没听懂。
另一边,见楚诗瑶表情困惑,李夜行也不解释,只是默默着站起了身,踩灭了随手丢掉的烟蒂,在楚诗瑶亦步亦趋的跟随下径直朝着厨房走去,待来到了厨房门前,骤然间,就听一阵如炸雷般响亮的娇嫩咆哮迎面而来,将他的脚步当场呵止。
“你到底在神气些什么啊?!”
明亮的白炽灯下,帕拉克莉丝披散着微微反光的长发,好似一只炸了毛的银色小猫,面对着盘起了双臂的白慕青,她倒竖着柳叶似的眉毛,一脸气急败坏着道:“不就是把肉全部切成块然后一口气倒进锅里吗?!你真以为仅凭这种即便是普通凡人也能轻松做到的事!就能撼动魔神王的威严了吗?!”
“如果说,你所谓的威严就是指在厨房里上蹿下跳,那我的回答只能是...对,没错...”迎着帕拉克莉丝那怒火升腾的绀紫色眼眸,白慕青柳眉轻翘,带着几分鄙夷,似一只冷冰冰的黑猫般语气漠然着道:“老实说,在这个所有人都在努力干活的时间点上,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等着吃白食,我也不会说你什么,毕竟光是不添麻烦就足以让你竭尽全力了...”
说到这,白慕青转过了身,一边用筷子翻弄着锅中那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一边沉声道:“至于说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依旧是,对,没错,把肉切成块,全部倒进锅里,这就是凡人也能轻易做到的事情,而我的建议是,对于这种就连凡人也能轻松做到的事情,高高在上的魔神王殿下不妨亲手试试。”
“还是算了吧,白小姐,你可能有所不知,矮冬瓜的上一次下厨啊,可是差点把夜行给送进医院里呢,不然的话,为什么夜行会让矮冬瓜做监工呢?”还未等帕拉克莉丝开口反驳,就见一旁的六月香抢先接住了话题,将案板上的白菜切成薄薄的细丝,她如优雅的金吉拉般微微翘起了嘴角,带着说不出的阴阳怪气道:“要知道,夜行可是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安排了详细的工作来着。”
“还有这种事?”眼睛微微瞪大,白慕青下意识的回过了头,目光中流露着几分惊讶,毕竟,她不太理解,什么样的烹饪手法才能把李夜行那种即便是被打裂了骨头却依旧能与教会神父高强度互殴的钢铁超人给送进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