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节(1 / 2)

“不,正相反,我想要为每一个人定罪,因为当大规模的恶行发生时,每一个没有竭尽全力选择反对的人,都是这个罪恶链条上的螺丝钉...”出乎李夜行的意料,米科尔森略显严肃着道:“有人参与了甄别犹太人的身份,有人参与了反对犹太人的宣传,有人声嘶力竭的表达着支持,还有人不声不响着选择了默许,明明每一个人都是屠杀链条的一个环节,为什么最终受审的却只有那个下令把犹太人送进毒气室的人?”

“极端的人们造就了极端的恶魔,而极端的恶魔让本就极端的环境变得更加极端,人的内心就如一座城堡,城堡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上锁的房间,一旦所处的环境逐渐极端化,为了应对改变,这个房间会一点点被打开,而藏在里面的东西,会被这个极端的环境不停的扭曲与放大,就像一场症状为疯狂的恐怖传染病,一点点割裂环境之中的人性...”

“比如说,一位优雅的军官,刚刚亲吻过自己的爱妻与熟睡的孩童,可能转过身来便会在血与泥中打滚,而且乐此不疲,一位和蔼可亲的医生,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一个落水的犹太人孩童,可能转过身去便会将其送进毒气室里,再比如...与您侃侃而谈的我,家中冰箱里说不定正冷藏着什么在您看来不那么适合下厨的东西。”

“人肉?”忽然回想起了平日里温迪戈那怪异的表现,李夜行忍不住微微挑起了眉毛。

“人是社会性动物,人始终需要与其他人建立联络,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面对并不熟悉的人时,人会下意识的想要从对方身上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某些特质,即便是我也不能免俗...”并没有正面回答李夜行的问题,米科尔森一字一顿着道:“李先生,我认为我们其实非常接近,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不吃人。”面对米科尔森的陈述,李夜行漠然道。

“并不是如此肤浅的类似,而是更为深层次的接近...”并没有否认自己吃人,米科尔森轻声道:“其实,我们都是打开了那间地下室的人,但区别就在于,我自己看到了它,主动打开了它,虽然我打开了它,可时至今日,它依然只是一间地下室...”

说到这,米科尔森话锋一转道:“但是,您不同,您在没有意识到它的情况下,被粗暴的推进了十分极端的环境里,为了抵抗可能会出现的心理创伤,您做出了一个十分不同寻常的选择,您选择把自己变得比环境本身还要极端,您把您的地下室变成了城堡,把您的城堡埋进了地下,只有这样,才能让您淡然对抗旷日持久的极端环境,而这个星球上,只有一种情况能够产生如此漫长而持久的极端环境,那就是战争...”

缓缓撑起了身子,双眼在黑暗中隐隐发亮,注视着躺在另一张床上的李夜行,米科尔森怀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道:“您曾是一位士兵,李先生,早在还未成年时,您便被迫投入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并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之中幸存了下来,考虑到天朝的征兵制度与近些年来的国际形势并不能给予您参与战争的条件,以及您曾说过您只是为了钱而工作,我可以断定,您是一名雇佣兵!”

这回,李夜行终于有了反应,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翻了个身,直勾勾的望向了黑暗之中的米科尔森。

好家伙,你这水平...比我之前看的那个心理医生还有那些个东北半仙要高多了啊。

“看来,我说中了...”另一边,对上了李夜行的目光,米科尔森轻笑着道:“关于您的身份问题,水城基地上上下下可是猜破了头,如果我将您的真实身份当做工作进展汇报给我的上级,想必能为您带来不小的麻烦吧?”

呵,你想什么呢?你能猜到的东西,早在椿州事件时那帮家伙就已经推论出来了,只是因为与我前身的现实经历对不上,所以才导致我的身份甄别问题彻底搁浅了而已,眼下,我的身份就连有关部门那边都查不通透,你凭什么敢对水城基地抱有这么大的自信?

想到这,李夜行先是用一声嗤笑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与嘲讽,随即便翻了个身,不再言语,为兴致勃勃的米科尔森留下了一道坚实而光滑的背影。

“好吧,李先生,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李夜行虽未开口否认,却也满不在意,米科尔森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同时轻笑着道:“放心吧,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是不会汇报给上级的,更何况,针对您的情报搜集本就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比起应付上面的差事,我更看重与您之间的友谊...”

“至于说接下来...时间不早了,李先生,先休息吧...”

“晚安,李先生,祝您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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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类不同,魔女没有睡眠的必要,自然也不需要为了就寝而专门准备一间宿舍,至少,加百列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安置会带来麻烦,她大可以守着办公室枯坐一宿,或者是像温迪戈那样,欢天喜地的跑去营房屋顶看星星。

不过很显然,帕拉克莉丝不是这样想的...

“好狭窄!而且总觉得天花板好矮!”

“毫无疑问,作为伟大魔神王的寝宫,这里完全不合格!”

“而且,为什么凡人不与本座同寝,而是跑去和那个小矮子的契约者睡在了一起?!难道是想要逃避对本座的献祭吗?!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不敬!”

“因为这里是女兵宿舍,而李先生和米科尔森先生都是男人...”眉头微微蹙起,闭目养神的加百列睁开了月长石似的双眼,语气间隐隐压抑着几分不耐烦道:“之前带我们一起来时,那位女性士兵就已经解释过了,因为你一直在吵,所以不久之前我又解释了一遍,可现在,你依然在吵,而且吵的没完没了。”

“本座当然知道这里是女兵宿舍!”猛地回过了头,瞪着绀紫色的眼眸,跪坐在靠窗小床上的帕拉克莉丝一脸不悦着道:“可是,这和凡人不能与本座同寝之间究竟有什么必然联系?!”

顿时,加百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目光之中好似有万马奔腾...

的确,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正因别西卜的吵闹而感到急躁,但这并不能成为我犯错的理由,仔细想想,我这种明知道与别西卜讲不通道理,却依旧试图用道理来安抚别西卜的行为,其实与别西卜明知道这里是女兵宿舍,却依旧问询为何不能与李先生同寝并无本质区别...

究其根本,别西卜并非不明事理,她只是想要表达不能与李先生一同就寝的恼怒,反倒是我,习惯性的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让别西卜认同我,一旦别西卜的行为与我的思维发生了错位,我的心底就会生出怒火,让我忍不住犯下暴怒之罪,进而走向堕落...

非常危险,加百列,非常的危险,你是主的使徒,是主的信使,你怎能犯下暴怒之罪呢?你怎能自甘堕落呢?

我的主,我伟大的,至高的,无上的造物者啊,请引导我,使我的内心平静,不至于因那暴怒的罪而蒙羞...

伴随着一道闪烁金光的伟岸身影在脑海之中浮现,加百列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跟随着气息的流转重新归于了肃穆与淡定。

“你刚刚做了什么?”另一边,察觉到了加百列身上那微妙的变化,帕拉克莉丝不再抱怨,只是歪着头,略带着几分好奇道:“整个人的气场突然就不一样了,本座还以为你的脑袋上亮起光环了呢。”

“我什么都没有做...”轻轻摇了摇头,加百列一本正经着回答道:“我只是让自己的内心跟从了吾主的指引,仅此而已。”

“呵,装神弄鬼...”飞速爬上了加百列的床,帕拉克莉丝柳眉微蹙,一边拉扯着加百列的修女服一边语气不屑着道:“本座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端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加百列好似老僧入定,任凭帕拉克莉丝如一只大号黑老鼠一般在自己的身上上蹿下跳,直到帕拉克莉丝扯开了她的头纱,用手指塞住了她的鼻孔,她才挑起眉毛,瓮里瓮气着道:“别西卜,请你自重。”

“哈!比本座多活了几千年!语言却还是这么贫瘠!你的嘴里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对吧?!”将满口白牙狠狠磕上了加百列的头顶,帕拉克莉丝咧着嘴角狂笑道:“跪倒在魔神之王的勇武之下吧!加百列!本座今天就要一雪前耻!”

一把抓住了帕拉克莉丝的小脸,将帕拉克莉丝狠狠按在了床上,加百列柳眉微蹙,一脸严肃,正想逼迫帕拉克莉丝乖乖就范,却不料帕拉克莉丝骤然抬起了双腿,紧紧夹住了她的纤腰,一边口吐着瓮里瓮气的污言秽语一边用那根刚刚塞过她鼻孔的手指疯狂拉扯着她的嘴角。

下一秒,仿佛是为了重现那段长达百年的宿命,加百列与帕拉克莉丝不可避免的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混乱至极,待将帕拉克莉丝成功制服之后,高高在上的天使早已是衣衫凌乱,呼吸亦有些急促,黑色的短发更是勾上了唇角,为这张肃穆的俏脸增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韵味。

老实说,比起帕拉克莉丝,加百列更希望能够与白慕青同处一室,毕竟在她看来,白慕青是那种既认真,又严肃的人,应该能够与她合得来,再加上温迪戈坚持要去看星星,剩下四人刚好可以安排进两间宿舍,奈何克拉丝修女横插一脚,直接将白慕青拉扯进了另一件宿舍里...

“加...咳咳,我是说,修女小姐,难得有共同行动的机会,我认为我们应该交叉住宿,以方便增进我们双方的感情...”

“既然是交叉住宿,凡人与凡人住在一起,您与帕拉克莉丝小姐住在一起,我感觉这样非常合理...”

总之,拜克拉丝修女所赐,加百列不得不与帕拉克莉丝这个和她死斗了上百年的混沌魔女待在一起,老实说,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像是把两只见面就要打架的猫强行关进了同一个笼子里。

不过很可惜,帕拉克莉丝不是这样想的,她的想法永远是与加百列相悖的,哪怕被擒住了双臂,按住了脖颈,她却依旧发出着猖狂的笑声,唇角勾勒着戏谑的弧度道:“呵,加百列,虽然魔女的相貌都很完美是不争的事实,但本座还是想说,你还真是长着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蛋啊,真是的,为什么之前本座就没有发现呢?”

“我并非魔女,我是吾主的造物,是吾主的使徒...”猛地放开了帕拉克莉丝,加百列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了床边,一边整理着散乱的修女服一边神色严肃着道:“并非是有蔑视之意,但还请你不要把我与你放在一起。”

“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这也是白胡子老头教给你的?”纵使重获自由,却并没有离开加百列的床铺,帕拉克莉丝微微侧着身,唇角轻翘着满满的恶意道:“你这种话说出口,与自视甚高,蔑视本座有什么区别?”

说着,帕拉克莉丝眯起了那对绀紫色的眸子,注视着加百列那略显纤瘦的背影,她一字一顿着道:“加百列,你犯下了傲慢之罪。”

身形微微一滞,却没有出言反驳,直至重新戴好了头纱,加百列才声音低沉着道:“你说的没错,别西卜,就在刚刚说话时,我犯下了傲慢之罪。”

“有罪,就要受罚,这是你的逻辑...”另一边,见加百列没有开口狡辩,帕拉克莉丝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同时轻翘着小鼻子道:“所以,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接下来,本座有事要问你。”

“你问吧...”微微侧过了身,神色依旧肃穆,迎着帕拉克莉丝的目光,加百列沉声道:“我会根据你提问的内容,来决定是否要回答你。”

“嘁,你这家伙完全没有在反省嘛!虽然本座也没打算问什么会让你为难的问题就是了...”注视着加百列那对月长石似的眸子,帕拉克莉丝稍微顿了顿,唇角轻翘着莫名的笑意道:“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本座注意到你和凡人是一起回来的,如果本座没有猜错的话,离开办公室之后,你一直和凡人待在一起,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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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加百列始终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帕拉克莉丝,哪怕对方是帕拉克莉丝的契约者,毕竟李夜行与帕拉克莉丝从相识到如今也才只有短短几个月,而她可是陪着帕拉克莉丝玩了整整几百年的猫鼠游戏,她能读懂帕拉克莉丝每一次思考,她能熟习帕拉克莉丝的每一种能力,她甚至知晓着帕拉克莉丝在这几百年间犯下的每一桩罪行。

然而,当那位恶贯满盈的魔神王,如一位神经兮兮的恋爱少女般提出了那个充满着捉奸意味的问题时,加百列忽然发现,她似乎有些看不懂帕拉克莉丝了,几百年前,她们辩论的问题是正义与邪恶,是罪与罚,是生与死,是信与无信,神与无神,而现在,她们讨论的问题是:天使有没有偷男人?

“的确,这并不是一个会令我感到为难的问题...”月长石似的眸子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加百列沉吟片刻,低声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在回到办公室之前,我的确与李先生待在一起...”

说着,似乎是担心帕拉克莉丝误会,加百列一本正经着强调道:“当然,我离开办公室并非是为了寻找李先生,我只是苦恼于自己无法为工作的进展带来帮助,所以想要出门走一走,与李先生相遇,也只是巧合。”

“真的?”绀紫色的眼眸中透着几分狐疑,帕拉克莉丝柳眉微蹙着质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做些什么吗?”

“我们稍微聊了几句。”总觉得帕拉克莉丝的态度有些怪异,加百列如实回答道。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立刻,帕拉克莉丝撑起身子,看上去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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