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误入其中的人更是会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如撞见鬼打墙般永远无法找到正确逃离的道路,最后在无尽的绝望下化为一具无人问津的腐烂尸骸。
当然,传说有负面的,也有正面的。
人间之里关于迷途竹林的传说自然不止一例,有传言曾说竹林深处居住着倾国倾城的仙女,也有传言曾说有病入膏肓之人进入竹林寻死却康复而归。
总之,迷途竹林很神秘。
可在这个时代,神秘往往就代表着危险。
相比于神州大陆传说中仙人隐士居住的洞天福地,东瀛岛这边的阴阳师可没有隐居山林的习惯,所以像迷途竹林这样神秘莫测的地方,八成都是有隐世不出的大妖盘踞。
因迷途竹林获得恩惠的人永远是少数的,甚至几十上百年都出不了一个,所以人间之里大多数人都坚信竹林内住着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妖怪。
而自从前段时间寻到这里的一大队武士和阴阳师进了迷途竹林没再出来后,人间之里对迷途竹林的敬畏便更加深沉。
嚷嚷着要伐竹拓荒的汉子们也偃息旗鼓,一个个稳稳当当地继续在自家地里刨食儿。
人家妖怪不来祸害乡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主动跑去拆妖怪的家?
找死都没这么找的!
平日里教训自家的熊孩子,也开始拿居住在竹林中的大妖怪各种吓唬。
什么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专吃不听话的小孩儿之类的套路那是用得相当熟练,反正是怎么丑陋凶恶就怎么来。
稗田家算是唯一知晓迷途竹林虚实的人了,却也没站出来辟谣。
虽然竹林中居住的人物,据稗田阿礼书写的典籍记载是非大奸大恶、滥杀无辜之辈,但谁知道几百年后会不会性情大变啥的。
至于,蓬莱山辉夜听到村里人形容她的词语后会不会气得抓狂,稗田家才不会在乎呢。
迷途竹林,永远亭内。
两名看似年芳二八的少女正跪坐在竹屋的廊道上黑白对弈,吧嗒的落子声回荡在幽静的竹林内,棋局正以黑方碾压白方之势进行着。
方方正正的棋盘右侧,坐着手执黑子的少女。
她身着一袭樱粉色的和服,如瀑布般落下的黑发顺肩披下垂落在宽大的衣摆上,正是曾以貌美之名轰动全国的月之公主蓬莱山辉夜。
虽然竹取物语已成为遥远的传说,但蓬莱山辉夜精致的容颜上却不曾留下丝毫岁月流逝的痕迹,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此刻正带着浓浓的笑意。
与辉夜对弈的少女,则是绯鞠。
绯鞠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士服,身边放着一柄修长的武士刀,白色的猫耳在头顶上时不时地颤抖一下,彰显着主人此刻紧张焦急的心态。
而在她们的旁边,身穿蓝色和服的玉藻前侧躺着默默关注着棋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她身后不安分地甩动着,略带妖媚的眸子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面对蓬莱山辉夜的步步紧逼,绯鞠很快就招架不住投子认输。
“我输了,小姐的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要不是小姐让着我的话,怕是早就能赢了。”
蓬莱山辉夜闻言也不得意,边收拾着棋子,边安慰道:“绯鞠你还是有进步的,想当初你可是连最简单的规则都搞不明白的,现在不也下得有声有色了吗?还知道算计步骤,引妾身掉入扭羊头的陷阱。”
“可是小姐,我也就会这一个招数啊。”绯鞠面色窘迫地发红,“而且除了能吃小姐几个棋子之外,这招也没什么大用处。”
蓬莱山辉夜不再多言,绯鞠本就不爱好棋道,就算输得再惨也不会放在心上太久,稍微纠结片刻后就又是傻猫一只。
“小玉姐,要跟妾身来玩上一盘吗?”
蓬莱山辉夜将主意打在了玉藻前身上,比起还没脱离臭棋篓子水平的绯鞠,曾经身份是苏妲己的玉藻前才是跟她棋逢对手的存在。
“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玉藻前没拒绝,翻身坐在了绯鞠让出来的位置上,一对儿狐耳高高竖起,跃跃欲试。
“我执黑子先下,没问题吧?”
蓬莱山辉夜见玉藻前点头后,便用葱白的手指从棋篓中夹出一枚黑子落在了右下角的星位上。
“三三开局吗?倒是跟常规的小目开局有所不同。”
玉藻前口上轻声说着,动作却没有犹豫,携白子落在了黑子的对角处,打算毫不退让地与蓬莱山辉夜争夺每一寸地盘。
两人先后落子完成开场的布局,接着开始由角到边地厮杀起来,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宛如两条盘踞于棋盘之上的大龙,勾心斗角地拉锯着。
转眼间,棋盘上就有了百多个黑白的棋子,两人势均力敌。
跪坐在旁边观棋的绯鞠看着蓬莱山辉夜认真思索的模样,忽然有感而发:“要是老爷在就好了,小姐下棋可是从来都没赢过老爷呢。”
正盯着棋盘的蓬莱山辉夜陡然扭头过来,气呼呼地叫嚷道:“谁说的?我可是赢过一局的!”
着急辩解的蓬莱山辉夜连‘妾身’的自称都不用了,随即更是回想起了曾经与山之翁对弈却连输不止的恐惧,以及明知道山之翁用能力作弊却抓不到把柄的屈辱。
“父亲大人那是用能力作弊才赢的,真凭实力的话,父亲大人是绝对下不过妾身的!”
绯鞠闻言鄙视地瞟了蓬莱山辉夜一眼,小声道:“说得跟小姐你下棋没做过弊似的,老爷以前都说过了,在限时落子的棋局里,小姐你仗着操纵时间的能力可没少偷偷地延长过自己思考的时间。”
蓬莱山辉夜顿时哑口无言,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需要一言一行都板板正正的月之公主了,但承认下棋作弊的担当却还是有的,更何况这还是被她最敬爱的父亲大人所抓获的。
看着绯鞠和蓬莱山辉夜的互动,玉藻前忽然来了兴致,问道:“这么说,山之翁大人的棋艺很精湛喽?能让阿竹妹妹都百输不赢的话,小玉我想来也不会是对手呢。”
“那当然,老爷肯定是最厉害的。”绯鞠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一副十足的忠犬模样。
“话说,父亲大人都离开多久了啊?”刚刚还活泼不已的蓬莱山辉夜瞬间消沉了下来。
少女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怨气,伸手摩挲着雪白脖颈上挂着的一节骨哨。
短小的骨哨上,刻着‘铃木竹’三个字,这是山之翁在她去平安京的时候亲手送出的物件。
这些年来,蓬莱山辉夜不止一次吹响过它,但山之翁却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让蓬莱山辉夜都有了跑去月夜见尊面前吹哨子的想法。
看着蓬莱山辉夜低沉的样子,绯鞠叹息了一声,抬头望向永远亭外的竹林,“老爷离开也有三百多年,快四百年了吧,就连稗田阿礼大人都已经转世轮回多次了。”
“父亲大人会不会,会不会已经忘记妾身这个女儿了?我以前竟知道贪玩惹麻烦……”
“老爷怎么可能会忘了小姐呢?想当年,老爷为了替小姐出气,连神明都是说砍就砍的啊。”
蓬莱山辉夜有些患得患失,但绯鞠却没因此受到影响,一副大姐姐安慰小妹的样子,虽然活得没蓬莱山辉夜长久,但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却比对方多多了。
蓬莱山辉夜端详着骨哨,神情却依旧惆怅,幽幽叹息着:“转眼千百年,阿翁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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