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属于欧洲中心,紧挨着德国,意大利,瑞士……”利姆露轻轻点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翼公之所以在德国花费数十年植入了大本营般的经营,不光是因为德国属于二战战败国,好入侵,更重要的还是德国的战略地位,往西是荷兰,英国,爱尔兰等魔术协会的强势之地,往南是最大的中立国瑞士和意大利,克罗尼亚等教会的大本营。
东方科技之光盛行之时,更是堵住了通往丹麦,瑞典,挪威这些北欧国家的道路——处于中间的德国势力混杂,并且可以迅速了解和阻止教会的扩张。
北欧自由风气横行,魔术师跟死徒的界限很低,而南欧却是魔术协会和教会的天下,死徒是异端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虽说有很多国家像德国和奥地利这样分别划入白翼公和爱尔特璐琪的地盘,但恰恰反而是因为只是因为他们能够庇护这些地区的死徒罢了。
白翼公的野心是解放南欧的部分地区,比如奥地利这样仅次于德国,却天然三不管的地带,侵入德国,奥地利这样的中心区域让吸血种们起势,得到世人们的承认。
而利姆露却想更进一步,他想的却是将奥地利和德国打造成桥头堡一般的死徒要低,反侵北欧后,成立死徒的国度和世界。
两人目标不同,但实际上在奥地利方面却是不谋而合,那就是因为德国地位太过重要,魔术协会必然会强势追回,而魔术协会本身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也不会跟教会穿同一条裤子,跟教会必然会排斥异端的态度不同,自古以来,魔术协会虽然排斥死徒,但由于死徒中很多都是魔术师自主转化,朱月死亡,死徒背叛真祖不在针对人类后,它对死徒的态度一直都很暧昧——打击却又不至死,这就让德国交给魔术协会成为了并非致命的选项。
所以,作为替代品的奥地利必然要成为死徒的国度,这才是,两人谈判的最终目的。
利姆露并没有说明要求,但点明德国的战略地位,无异于已经告诉了白翼公,他们两人共同目标的意志。
但这种意志,并不是说两人谈好,其他人就会认可的,尤其是魔术协会和教会,所以接下来的问题也就来了。
那就是……
“你可曾想过,就算我真的答应……这也并非是良好的信号,反而会招致灭顶之灾。”白翼公冷冷的看向了利姆露,沉声道:“死徒之中不能只有一位王。”
“但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利姆露站起来,他知道这才是重点,那就是两人理念的碰撞:“我的观念与你恰恰相反,我认为死徒应该只能有一位死徒之王才对。”
“自古以来,抗争就必须要有战争,谈判的基本条件是地位的对等性。”利姆露扫视了一圈死徒之祖道:“不管你们承不承认,我们的祖都是一直在减少的,二十七祖,如今能来参与谈判的……又有几个?”
“教会每前踏一步,我们是否就必须后退三步?”
“我并没有后退。”白翼公忽然冷声道:“你在这里卫冕堂皇的说这些,是否忘了几百年来,是谁庇护了他们?是你口中的爱尔特璐琪吗?”
“我并未否认你的功绩,白翼公阁下。”闻言,利姆露转身看向他,微微垂下眼眸道:“但你也不能否认爱尔特璐琪的付出,白翼公。”
“你看不起她,是因为她毫无野心,没有作为死徒之王的心迹。”
“但死徒二十七祖,不老不死的存在中,有那份心力的又有几个呢?”利姆露毫不客气的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所尊重的,不也就只有那一个朱月·布伦史塔德吗?”
“历代以来,更迭的死徒之祖那么多,又出过几个像你白翼公那般的存在?你不能因为她是朱月的女儿,就用朱月的野心来要求她,就算要求,你也应该给她时间,让她成长,而不是背叛!”
利姆露的声音铿锵有力,让其他的祖们不禁纷纷看向了白翼公——
而爱尔特璐琪,却是微微一愣,呆呆的看着旁边的利姆露。
“那是她的责任。”面对利姆露口中的背叛,白翼公气急而笑道:“祖多半是不死不老的存在,也因此,每个祖都已经有了自己根深蒂固的本性,想要统合所有的祖,那就必须去了解他们。”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放着自己的经验,能力不去用,反而去期待一个对所有的祖都不了解,一个丝毫没有的这方面意志的存在呢?!”
“我们认可朱月,承认他是当之无愧的王,但这份能力,源自于他的强大。”
“利维坦,死徒之祖的位子不是靠血脉继承,而是靠实力,同样,死徒中也没有所谓的世袭制,朱月死了,有能力的人才能继任他的位子——更何况,即便是世袭制,朱月留下的继任者,也并非爱尔特璐琪。”
“但那位还在沉睡中,并且曾经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利维坦!”说到这里,梅涟所罗门微微挑了挑眉——“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还没有答应,答应的前提是你的效忠。”利姆露转头回应道:“爱尔奎特的事情我并不想多提,白翼公。”
“相反,我想反驳的是……你说爱尔特璐琪没有你所期待的意志,我这点是完全,完全不认同的。”
“哦?几百年以来,没有丝毫成长——难道不能说名一切吗?”
“白翼公,人与人对于意志的表现是不同的。”利姆露抬起头很认真的对上白翼公的眸子,轻声道:“也许相比起爱尔特璐琪,在你眼里我跟你才是一类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我跟你是一类的存在,我为什么愿意臣服于爱尔特璐琪?”
他转过头,轻轻看了一眼有些低落的黑发公主,轻轻道:“因为爱尔特璐琪,的确没有你所说的野心,她也从不知道野心为何物,但她的意志,却也是极力的想要庇护她想庇护的东西,却追寻她想要的东西。”
“在这方面,你俩并没有什么不同,不,也不能说是不同。”
“白翼公,你最初的追寻源自野心,你想要登上位子从而逐渐想要庇护子民,你的意志逐渐被责任所取代,真心实切的想要为死徒寻找一片天空。”
“但爱尔特璐琪,却是一开始只想庇护愿意相信自己的人,而最后,想要庇护的人越来越多,才不得不以坐上死徒之王的位子,咬着牙撑起这股责任。”
“利姆露……”爱尔特璐琪呆呆的抬起头,看向了这个为她正顶着白翼公的压力对线的娇小身影……
“我跟她相处不久,但我能看出她的这股意志,这股心念。”
“我曾经也想过背叛,因为我是被强迫归入她的名下,但最后,我愿意为她执行这一股意志,她没有野心,没有手段,没有残酷和冷漠的谋划,没有你眼中身为王的一切,但是,我有。”
“我有那份野心,我有那份手段,我有那份冷漠和残酷。”
“而她,作为王,拥有我就够了,不是吗?”
音落,整个大厅陷入了一股寂静之中,良久,白翼公才把眼神从深深地注视从利姆露身上移开,看向了爱尔特璐琪:“啧……你的这份自信,还真是大言不惭。”
“因为我只是做了你当初应该做的事,白翼公。”
“可笑,你是打算利用道义来胁迫我吗?”白翼公冷声道:“我至今,也从未最初的抉择而感到后悔。”
“诚然,爱尔特璐琪如你所说,极力的想要庇护自己的部下,但哪有能改变什么呢?”
闻言,利姆露却是淡淡的直接开口道:
“你会获得她的极力支持,这就是改变,阁下。”
“……”一瞬间,白翼公沉默了。
“你俩没有斗争,死徒们不会拥有分歧,派系将会统一,你也有了名义命令其他的祖,这就是改变,阁下。”
“爱尔特璐琪缺乏的正是你所拥有的一切,也正因为如此,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到处寻找魔术师签订契约,渴望一个如同你一般的存在。”
“白骑士……”爱尔特璐琪看着利姆露,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目光。
“她没说过,但我看出来了。”利姆露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后继续道:“正如她再怎么百般不愿也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正如我跟她相识不过一月就愿意为我攻下康沃尔承担压力。”
“她单纯的因为上一任白骑士的遗言,认为我就是那个她所寻找的人,于是,她选择了相信于我。”
“你说她没野心,那么,她为何又要找上我呢?”利姆露轻笑着摇了摇头:“她有的,她只有一种野心,名为庇护所有死徒的野心,她在承担责任和死徒之王的道路上奋力前进,直至今日。”
“白翼公,你可能没有后悔,但却是错了,因为,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背叛的话,大概,作为下属的你,她也会极力的去支持吧?哪怕是篡位,她都会极力的支持吧?”
……
“啧……”梅涟所罗门看似不屑的戚了一声,把眼睛从利姆露的身上移开,复杂的飘忽不定起来——罗洁塔沉默了下来,水魔也难得脱离了醉意,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爱尔特璐琪,而泽尔里奇,则是摸着胡子挂着一丝有趣的笑意。
斐姆坐在席位上,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摸着小拇指的戒指——明明是谈判,不知不觉却成了一场辩论和演讲。
明明是我为什么要为你效力的问题,却被这名白骑士硬生生的扭转成了,爱尔特璐琪有没有资格让你效力的问题,而这个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也就是说,一旦你承认了爱尔特璐琪有资格,那么潜意识中,你就会觉得为她效力是有道理的。
典型的偷换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