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爱尔特璐琪眨了眨眼,忽然道:“实际上,在你出去杀强盗的时候,我还帮你多问了不少信息哦。”
明明她当初那么做,是为了让利姆露开心的……而不是……
“这个修女在之前救你的时候不是怀孕了吗?幸运的是,在她遇害之前,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真的只是想让他开心的……
“唔,名字似乎好像是叫……卡莲·奥尔黛西亚——”
结果呢,她后悔了好久——
“卡……卡莲?!”
利姆露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之下,熟悉的名字和修女那银色的头发缓缓唤起了他脑海中的某些记忆。
“啊……没错……嗯?!”眼看着利姆露忽然正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爱尔特璐琪疑惑的问道:“怎……怎么了?你没事吧?利维坦?”
利姆露的拳头猛然攥了起来,暴虐的杀意猛然席卷而已——爱尔特璐琪分明从他牙缝里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四个字:“言峰绮礼……”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利姆露如此失态,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利姆露也有掌控不了的事情。
利姆露毫不掩饰的张开了吞噬她血液而获得的血液蝠翼,直接动用了身为真祖的力量——肆虐的气息暴虐将风雪吹散,拥有了目标的利姆露几乎很轻易间就用大贤者的能力感知到了卡莲所在,锁定了一处方向后,直接冲了过去。
血月笼罩,爱尔特璐琪默默的看着利姆露一拳将神父扣在墙上,宛如恶魔般询问着:“再说一遍,克劳蒂亚是怎么死的?是被强盗杀的吗?”
克劳蒂亚,那名修女的名字,他很自然的就叫了出来,说明他知道这个人……只是,却不认识。
他也知道那名修女的女儿会叫卡莲,也知道对方真正的死因。
自杀的……因为言峰绮礼而自杀的,而言峰绮礼……爱尔特璐琪轻轻吐了口气,她也有印象,在康沃尔,她想杀对方的时候,被利姆露用一个赌注拦了下来,现在看来……是利姆露赢了。
只是赢的代价……他有些不能接受。
孩子没有受到洗礼,神父的说法是因为在教会中,自杀是一种罪,所以这个孩子身上……有罪。
于是,神父死了,她动的手。
那一晚,爱尔特璐琪知道了利姆露的一些特殊能力,他能看到一部分未来的片段,这是一种名为启示的能力,在神代时期并不少见,但现在却几乎已经绝迹的能力,所以他深知这个孩子后世的悲惨,也明白修女的一生……但他却没能阻止和改变。
利姆露陷入了自责之中,一名穿越者的自我检讨,说实话,他并不在乎大多数人的结局,比如冬木市的那群遇难的人——但,克劳蒂亚救了他,而且,救她并不会花费多少的代价,就好比灭了虫子家一样,明明是随手可以改变的结果,却因为他没有在意,从而错过了。
他本应该能想到的,本应该能阻止,能够救下对方的,他一直以为这种话只能是saber那种人才会说出来的蠢话,却真的在他心中出现了。
“我还真是……失败啊,身为穿越者,最令人感到幸福的地方不就是在于改变那原有的悲剧,还给所有人一个童话般的结局吗?”利姆露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强行抑制着自己的怒气,朝她强笑着道:“嘛,走吧,我们还有任务,而且惊动了克罗地亚的代行者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那天晚上,看着如此理性的他,看着明明充满了愤怒却仍然笑着打算实施计划的他,爱尔特璐琪忽然就明白了,所谓人类啊,就是因为拥有的理性,可以压制自己的欲望才能获得如今统领世界的地位啊。
“但是这样,不会累吗?”她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心情闷闷的,仿佛利姆露的心情,连带着她都感觉无比郁闷了起来——利姆露会为了理性而忍耐,可那不是她的性格。
她是暴虐的死徒之王,任性的吸血公主,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见利姆露这种难受的样子。
“你已经身居这种位置了,利姆露。”她抓住了利姆露的手,低着脑袋沉闷的喊出了他的真名,轻声道:“我知道你的目标肯定不止如此,但一直小心翼翼,真的不会累吗?”
“也许你觉得还不够,但……已经得到了死徒们承认的你,已经得到了我愿意全力去庇护的你,身为白骑士利维坦这种高度,再怎么说……也有资格任性一次,肆意妄为一次了吧?!!”
回忆之外,想到这里的爱尔特璐琪脸上再一次染上了一抹红晕,哎呀呀,当初的自己,是怎么喊出这么羞耻的话来着?
再往后的事情,她已经懒得记了,她只记得……那一晚,两人对着所谓的教会展开了……屠杀。
卡莲身上有“罪”,是她母亲的自杀,是她的被虐灵媒体质。
但想到卡莲在原著情以后的遭遇,利姆露就不禁对教会厌恶到了极致,不只是以神权糊弄民众,更是因为……修女在阳光下对他面无表情说过的话和神父在鲜血淋漓情况下,仍然甚至还想去杀死卡莲的恶心面孔那强烈的对比。
“你为什么救我?”“因为……见死不救有罪。”
“为什么不给她洗礼?”“因为……自杀者有罪。”
“那么,你也有罪。”那天,利姆露看着神父的尸体,轻声道:“孩子是无辜的,牵连无辜者,有罪。”
用罪来束缚信徒,就连爱尔特璐琪这种从来不觉得自己善良的人,都不得不感慨:
真是……令人恶心的做派。
第108章,堂堂时钟塔的君主,竟然是个癞子?
三个小时后,鹅毛大雪仍在飞舞——爱尔特璐琪黑色的身影和利姆露一身洁白的骑士服在这片空旷而有死寂的城市中显得无比显眼,而在两人的周围,无数忌惮的影子们蠢蠢欲动,却又因为畏惧陷入了纠结之中。
两人这次前来祭拜,从根本上就没有掩饰行程和气息。
事到如今,在陷入疲软的教会面前,利姆露早已经有了肆无忌惮的资格,哪怕是去年将克罗地亚差点灭国,所受到的代价也不是教会带来的,而是巴瑟梅罗和她那所谓的圣歌队。
为了自己的欲望而任性是祖们所认可的行为,所以在爱尔特璐琪的支持下,克罗地亚的肆虐虽然给死徒带来的不小的打击,但所带来的威名也是让死徒彻底在神秘的世界里坐实了威名。
唯一让利姆露觉得有些大的代价就是……因为那次战役,导致他几乎欠下了所有祖一个人情,甚至包括白翼公。
牺牲的六千多死徒里,其中甚至有将近一半是白翼公麾下的将领,不过,换个思路,这也不一定是不利的存在,毕竟,他迟早得用一些手段来打击白翼公的势力不是吗?
欠下的人情需要还仅仅适用于合作的对象之中,而两人如果迟早闹翻的话——利姆露可没有向敌人还人情的骑士风格。
再说,白翼公之所以帮他和爱尔特璐琪对抗圣歌队,说白了也是为了自己——
毕竟——现在的死徒绝对不能失去白骑士和黑姬,这是目前所有死徒都坚信的道理。
就这样,在将近几百名代行者和主教的窥视下,利姆露和爱尔特璐琪愈行愈远,最终消失在漫天飞雪之中,他们最终仍然没有鼓起勇气——他们并非是没有为神献身的勇气,但无异于自杀的献身并不会得到神的祝福不说,死在利姆露的手里,前往的也说不定是地狱。
一年前的克罗地亚,那染红的大地,到处都是血月照耀下的断肢残腿——以及那浓雾之中,时不时出没的怪物嘴边,挂着的肠子都是他们记忆中无法忘记的噩梦。
“教会的人还真是越来越胆小了。”爱尔特璐琪在一旁打着哈欠,头顶的芙芙默默的跑到了她的怀里:“我讨厌白天行动。”
“也幸亏他们胆小吧。”利姆露轻笑道:“不然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哦哟——”闻言,爱尔特璐琪笑了起来:“你倒是越来越霸气了,换做是以前的你,这种没必要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去做的吧?”
可以做但是没必要,接近两年半的相处,让爱尔特璐琪很清楚利姆露的行动风格,其大部分的行动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服务,毫无目的仅仅因为情绪而发起的行动欲望,比如因为喜欢某个人而去搭讪,因为讨厌某个人而去杀掉对方,这种行动利姆露多半都会用理性压下,从而置之不理。
嗯……但现在的利姆露,却是会因为别人的冒犯而直接不讲道理的随心处理,是好是坏,爱尔特璐琪也说不上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死徒,她还是蛮喜欢如今的利姆露的!
“因为我发现如果仅仅因为动机去执行某些事情,那么你的行动轨迹就很容易被人猜到。”闻言,利姆露轻笑道:“但实际上人的行动有时候真的是非常不讲道理且没有理由的不是吗?”
“当然,性格也的确有些改变吧。”利姆露很坦荡的道:“毕竟,如果两年前我也能直接如此强势的要求克劳蒂亚说出她的名字和老公是谁的话,她现在应该还活的好好的吧?”
“啊!真是的……利维坦!!”闻言,爱尔特璐琪不满的鼓了鼓脸:“我不是命令过你不准在提这件事了吗?”
“嗨嗨……好的,殿下。”利姆露轻轻笑起来,道:“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死徒会议了吧?这一次好像我必须要参加啊……头疼。”
“好像是,主要是针对北欧死徒那边的议题吧?”利姆露沉吟道:“本就因为魔术风气自由,并且魔术结社横行的北欧一直都是教会最难渗透的区域,同时,那边的死徒关系本来也不像南欧这边紧张,所以,接下来的战术,就是考虑在北欧安置退路的前提下,准备推行死徒之国与魔术师们共同相处的试点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