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维塔罗老兄。”

路易王子在莲清元帅面前不需要任何的伪装，更不需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般的圣人面孔。

此刻他的一只手已经不老实的搂住了女仆的臀部。

而那个名为绿蒂的女仆一直以来都被路易王子视作左膀右臂，在路易王子装疯卖傻的时候代替他做了许多事，他们彼此信任，对彼此也拥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

所以她非但没有流露出反感的表情，反而俏脸染上一抹羞红。

但她不敢回应王子的追求，因为她只是平民出身。

在她眼中，阶级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莲清元帅撇了撇嘴，明明自己是以元帅的身份与路易王子见面，但路易王子却丝毫没有将手从女仆臀部移走的打算，这让元帅不由得长嘘一口气说：

“你这家伙就不能继续摆出正经的面孔吗？”

“正经？我亲爱的维塔罗老兄，正经太没意思了，世上的王室成员都千篇一律的挂着严肃的面孔，简直像是脸部肌肉坏死了一样，在那群自以为是的大臣们面前摆出那张脸已经很累人了，如果在老朋友面前还摆出正经的脸，那我可真就要自杀了。”

路易王子坐在床上把玩着做工精湛的手枪，刚才那正直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只剩玩世不恭般的放荡，联想起刚才他的表现，令莲清元帅想起了东洲帝国的一句俗语。

大忠似奸，大伪似真。

谁能想到，这个一开始被所有人轻蔑以对的青年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话说，子弹贯穿身体还真是疼得要命啊。”

“你倒也真是豁出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去除固有印象，总得用点特殊手段啊。马基雅维利公爵听说已经完蛋了？”

“是的，他完了，现在正被关押在巴士底要塞，那是杀害你亲生父母的凶手，如果你心怀仁慈，可以对他处以死刑，如果你对他依旧怀有怨恨，则可以将他永远囚禁在巴士底要塞。”

“你觉得比鼠刑更恐怖的是什么？”

路易王子忽然露出一抹阴邪的微笑，狐狸般的笑容让莲清元帅有些不寒而栗。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路易王子说：

“当然是虫刑了，他们蠕动起来的样子可比老鼠恶心多了，我打算让马基雅维利被黄粉虫啃噬整整一个月。”

“你真是个恶魔，虽然马基雅维利公爵在这次事件中彻底落下了神坛，可他终究还是做了些好事的，尽管是为了作秀，但拯救了一些饥荒中的村子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最关键的是我担心你对他处以如此残忍的刑罚，会让你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名声白白浪费掉……”

“维塔罗老兄，我的母亲曾是我仰仗的光明，但有一天我的母亲死了，她的脏器因毒药而变得百孔千疮，我始终记得母亲在最后的一个多月中每天晚上都会被活活疼醒，而我只能看着她疼，她似乎怕我为她担心，总是对我说‘妈妈没事，早点睡吧，路易’，可我却没有任何一个晚上能安然入睡。”

路易王子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角却依旧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接着说：

“如果，你心爱的妻子希雅和女儿艾薇也以这种死法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那么你会对杀害她们的凶手仁慈吗？你会一脸疑惑的对伤害你至亲之人的凶手问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种愚蠢的问题吗？”

“抱歉。”

“不需要对我道歉，让一切的仇恨都在血雾中散去吧，我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有些仇恨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是完全可以选择宽恕的，但有些仇恨如果你选择了宽恕，那就等同于背弃了自己的灵魂。”

路易王子捂着身上的弹孔：

“其实，我完全可以在身体不受伤的情况下推翻马基雅维利，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挨一发子弹，这发子弹是我当初没有保护好至亲之人的惩罚，不过幸亏母亲死了，否则也不会成就今天的我。”

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路易王子是世人眼中的好孩子，他举止优雅，仁慈博爱，直到母亲死后他才成为了风流放荡的浪子。

成为好孩子，那是因为有母亲在看着自己。

他希望母亲为自己骄傲，母亲也的确为自己感到骄傲。

可是母亲闭上了眼睛，母亲死了，于是路易王子也没有继续再扮演好孩子的必要了。

“母亲，求您不要死，如果您死了，我肯定会去嫖.娼，赌钱，吸食毒品，每天喝得不省人事。知道吗，母亲？我每天之所以如此努力上进，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啊，如今连你都不看我了，我还有什么努力下去的必要？”

路易王子这番堕落言论无法挽回母亲的生命。

从此之后，好孩子变了，变得不求上进，自甘堕落，而与此同时，老国王路易十三也在那时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与莲清元帅聊了一会后关于圣痕学院的话题之后，二人便分开了。

凌晨，路易王子独自一人在厄尔巴家族祖祖辈辈生活过的王宫庭院中散步。

大仇得报后虽然空虚，却又无比美妙，仿佛整个心境都得到了升华。

月光照在路易王子的头顶，抬起头看着那散发着夜色光芒的月亮，好似母亲温柔的注视。

放荡的王子忽然出现了极其少见的柔情，他温柔的说：

“母亲，原来您一直都在看着我啊，那好，您就继续看着我吧，我一定会成为盛璐尔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为我骄傲吧，母亲。”

第251章 路易王子的本质

距离圣痕学院开学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估计再有四到五天左右，来自圣痕学院的船只便会抵达盛璐尔王国的北方重要港口塞纳港。

到时候，来自盛璐尔王国的一百二十余名学生及他们的家丁们便会坐上这艘巨船，这些学生大部分出身贵族，不过也有少部分天赋异禀的平民出身，不过无论怎样，能够成为圣痕学院的学生，便已经是极大的光荣了。

如果，路易十三没有死去的话，那么路易王子本来也应该成为圣痕学院的一名学生。

但是如今，老国王的死让本该入学的路易王子失去了入学名额，在圣痕学院的规章制度中，如有极特殊情况，是可以取消入学的，而路易王子就是这个特例，因为国家不可一日无君。

荣军院内，鸢尾旗正在飘荡，路易王子站在水晶棺前看着先王的遗容，他和母亲一样是被马基雅维利毒死的。

其实，路易王子和他的父亲在容貌上十分的相似，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路易王子也曾向往世俗眼中的正义，那时候的父亲是个了不起的榜样。

母亲死后，路易王子为了生存，接触了许多关于权谋的书籍，这才一点一点开始对父亲的无能感到反感与轻蔑。

在路易王子眼中，一个国家的强盛不在于坦坦荡荡的英雄，而在于勾心斗角的小人，历史中的佼佼者们如果深度挖掘，其实都有不可告人的污点。

所以那个被权臣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国王不是一个合格的国王，让母亲被毒死，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太干净了，干净到令人作呕。

于是到了后来，路易王子不再叫他“父亲”或是“父王”，而是直白的叫他“老东西”，巴不得他快点死掉。

“路易，我觉得你应该挤出几滴眼泪来，哪怕是虚伪的也好。”

李二狗私下对路易王子劝道。

对于李二狗的建议，路易王子十分的赞同，在世俗眼中如果新任国王太过冷血，肯定会降低声望。

于是路易王子事先准备好了专门用来催泪的药水，打算最后再利用一下亲生父亲的遗骨。

可是当路易王子望着棺材一点一点下沉到事先挖好的土坑时，他发现自己根本用不着催泪药水，他竟觉得这个一直以来被他视作小丑的父亲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过去父亲用鞭子抽打他，无外乎是希望他能成长起来，不要再继续自甘堕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