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做那个梦，神父？”修女又问。

“什么？”男人睡意全无。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修女又问了一次，她的声音接近乞求的语气。“你不知道那是‘它’的食粮吗？”

男人忽然感到浑身冰冷。他看向修女的身后，后者在墙上留下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那不是人类的影子。

“你不该做那个梦……你不该……”修女的声音愈发嘶哑，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肾上腺素冲刷着男人全身上下，逃命的动物本能激荡着他身体中的每一处存在。

但他动弹不得——他的心智背叛了他。他回想起了刚才的噩梦。

他瘫在原地，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一个他以为只存在于床边故事中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怪物。真的怪物。

“神啊……”男人绝望地闭上双眼做祷告，脑子里一片混乱。

然而，那只怪物并没有伤害他。

等他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抖个不停。

正当他以为一切都已结束的时候，房门却又被推开了。

是修女阿贝尔。

“您怎么了，神父？我听到您刚才一直在叫喊。”

修女的出现彻底压垮了男人脆弱的神经。

他猛地想起，自己床边藏了一把用来审判魔鬼的银剑……

第四十三章 一起睡觉吧！

等卡欣娜几人赶到大教堂的时候，那附近已经围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可怕的血腥味，镇民们的议论声夹杂着阵阵哭嚎声，彻底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糟糕……”

卡欣娜连忙挤进人群，果不其然看到了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两男两女，身上都被人用利器开了十多道口子，从头到脚难以找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那些象征爱与救赎的信徒长袍被鲜血染红、混杂在破碎的内脏与烂肉之中。

“别过来，拉克丝。”卡欣娜皱了皱眉，回头对同伴喊道，“我突然有点……渴，你先去帮我弄点喝的吧，麻烦你了。”

“啊……”拉克丝发出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但还是老老实实找水去了。

牧白倒是没有受到卡欣娜的“保护”，直接跟着挤到人群中央。

尸体他已经看过很多了，比这种更骇人的也见过不少，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反胃、恶心之类的生理反应。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四具尸体，接着再沿哭嚎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很快就看到了这起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

一个……神父。

那位神父此时已经被镇民们控制起来了，他的凶器——一柄银质长剑，就落在几人脚边。

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嘴里含糊不清地怒骂着凶手。

而那名神父则是低垂着头，无神的双目中看不到半点悔意，反倒透露着一种……遗憾？他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感到遗憾……

例如……遗憾没能多杀点人……？

“事态有些失控了……”卡欣娜也走了过来，并罕见地主动搭话，“或者说，我们来晚了。”

“看起来是的。”牧白点了点头。

他们今晚原本的计划是要来教堂搜索一下关于黑魔法师的行踪——早在两日前，拉克丝就察觉到了这里残留的一丝魔法痕迹。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特地等了两天、选在教堂的祷告日晚上再来，结果却……

卡欣娜叹了口气，走向那几名抓住神父的镇民，问道：“和之前一样吗？”

“是的……”其中一人颤抖着声线回答，“神父半夜醒来……疯了……他拿银剑砍死了教堂里的修女和工人……”

“理由？”

“他说死者都是魔鬼……说是在他们的影子里看到了黑暗……”

“影子？黑暗？”

“嗯……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卡欣娜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这话她虽然不懂，但非常耳熟——前几桩凶杀案的凶手也说了类似的话。

正当她想要再问问具体细节时，神父突然大吼大叫起来：

“你们不明白！他们都是怪兽！我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黑暗，只有黑暗！”

“他们是披着人皮的黑暗，一直藏在我们中间！我醒来看到了，他们的真面目！”

“一定要杀掉他们！黑暗……黑暗要来了！”

“闭嘴！”一位死者的兄长怒吼着挥动拳头，直接把神父打得鼻青脸肿，连牙都掉了好几颗。这才勉强让他安静下来。

卡欣娜回头望了眼快要跑回来的拉克丝，摆了摆手，“你们先把这人押下去吧。记住，要二十四小时看守。至于死者……先祖的英灵会给予他们安息的。”

“是，长官。”镇民们知道卡欣娜的身份，此时也都依她说的来做了。

等拉克丝端着水杯回来时，死者和犯人都已经被转移到别处，地板上只剩几滩来不及擦洗的血渍。

卡欣娜接过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怎么样，有感应到那黑魔法师留下的踪迹么？”

“如果你刚才不把我支走的话，或许我能感应到更多。”拉克丝有点不开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也算不上大人。”卡欣娜耸了耸肩。

“哼……是能感应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