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水系原神的她能利用水流制造出让自己身形隐蔽起来的折光水流,在地球这种方式往往被称之为光学迷彩。所以夜兰可以监视那些尤为敏锐的对象,而搭配她的家传方术,她甚至有自信能在仙人甚至魔神的视线下躲藏。
所以,对于名声在外的稻妻幼龙,总务司的大部分间客们都不够资格,而她却饶有兴趣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虽然那时候凝光跟她说,盯着这位异界少年的眼睛多的很,不差她这一个。但夜兰并不怎么在意她需不需要,更多时候,这位间客只为自己的兴趣服务。
又倾听了一会房间内少年的豪言壮语,确认他的下一轮方向后,夜兰无声无息的离开白驹逆旅三楼。
她并不会直接下楼,而是违背大多数人的常识往天台走,然后借着夜色在建筑物上方跳跃离去。身为特务总是得行他人意外之事,处事总在人意料之内的特务往往死的早。
然后她便在天台看见了一名浅蓝色马尾长发的少女,头上长着漂亮的麒麟角,一袭类似旗袍的短裙内衬黑丝质地的连身衣。
甘雨闭着眼,夜兰知道她是在干什么。这位半仙之兽虽然也食人间烟火,但更多时候与清风明月相伴,用仙人的话说就是得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但更多时候她在月海亭工作,那里有专门为甘雨设立的揽月阁,那间卧室有着很大的天窗,甘雨只需要待在那里就足够吸收月光了。她很少出门来,更很少……在这种地方遇见。
夜兰显露身形,眯起眼眸,“甘雨小姐?”
此时她的模样才得以人知,因为特务身份的需要,标配的紧身皮衣皮裤,以及为了透气而加入的各处镂空,露出内部白皙的肌肤和深色的蕾丝连体衣。服装很有层次感,甚至带着一些高贵优雅的气质在,即便被人发现也可能很少有人会觉得这样一个成熟有致的美人会是做那种工作的特务。
不过如果沈凉在这里就会觉得很奇怪,璃月的美少女们似乎总是钟情于在衣服里面穿连体黑丝……该说不说提瓦特和地球的审美差异么?在璃月穿贴合娇躯的紧身连体衣似乎算是一种保守的倾向,避免露出太多肌肤。
但这样的打扮如果在地球嘛……虽然露出的地方很少,可……反正沈凉是非常喜欢这样的“保守主义”。
“一直听说总务司有个‘不存在的同僚’,似乎偶有出现在给天权星报备的途中,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查无此人,总务司大部分人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甘雨眨了眨如同秋水般绛紫的美眸,“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七星需要对璃月各地的情况了如指掌,分属七星的间客们多如牛毛,但总有一些关系到特殊任务的特殊情报需要通过特殊手段去收集,我是这方面的行家。”夜兰淡淡的说,“倒是不知道甘雨小姐深夜大驾光临白驹逆旅,究竟有何贵干。”
“散心而已。”甘雨微笑。
夜兰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她心中有些惊骇。
月海亭的秘书小姐甘雨向来以温柔示人,虽然大多是时候都有些清冷孤僻但绝不是冷傲,她可谓是总务司上下一致认为最好相处的上司,尽管因为她似乎是个工作狂导致大家也不怎么希望被分配到月海亭工作。
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温柔清冷才是甘雨的肖像画,可今天夜兰感受到了这名半仙之兽的另一面。
两千多年的身居高位,三千多年的修行,甘雨的气势只要不再压制,便如同冬天里扑面而来的凉风,一开始觉得舒爽过瘾,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冻的毫无知觉。
“我听说你为凝光服务?”甘雨轻声问。
夜兰心一沉。
甘雨大多时候称呼七星都是极有礼貌的,对凝光都是“凝光小姐”“凝光大人”“天权星”,因为她的地位严格来说在七星之下。可这一次,甘雨说的是“凝光”。
“谈不上,七成时间都在缺勤,我是总务司的雇员并不是凝光一个人的。”夜兰试图转移话题。
“所以你是接了凝光的指示,来窃取凉君的秘密么?”
“甘雨小姐,这已经不是月海亭的工作范围了吧。”
“回答我。”甘雨柔柔的说。
但这温柔语气背后体现出的不容置疑,让夜兰甚至升起了一股想要逃避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没法逃避,在甘雨这样拥有三千多年修行的仙人面前逃避简直是痴人说梦。到时候一旦被沈凉感知到,她倒是还好说,但是沈凉和凝光之间可就难说了。
间客是不能被抓到的,否则凝光那边就很被动。查探情报几乎是每个国家的领袖都得做的事情,但终究不是能见台面的事情,不过想必甘雨也清楚这一点,不会揪着她太难做人……吧。
“……是。”夜兰终于被迫承认。
倒不是说屈打成招,本质上来说她还是总务司的雇员。而甘雨手下的月海亭是总务司的上司,她一定程度也是甘雨的下属。
这是璃月七星和月海亭秘书的事,她一个小特工能怎么办呢?
“凉君要离开提瓦特了么?”
夜兰一怔,猛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果然啊。”甘雨看她表情便轻轻一笑,“果然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还有别的么?”
“他要造新的‘群玉阁’。”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倒是没怎么惊讶到甘雨,夜兰盯着她,发现她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便继续问道:“他的群玉阁?是叫做……休伯利安么?”
夜兰有些不解,只能回答:“还未取名。”
“哦……是啊,还未取名啊,是我操之过急了。”甘雨摇了摇头,有些迷糊的说。
紧接着她走到夜兰身边,看着外面繁忙的码头,感受着空气里微微带有海水的咸味,低声道:“夜兰小姐,你说,假如一个男孩子跟你许下朝朝暮暮的誓言,但是等你再一次见到他时,他早已经忘了你,身边还都是莺莺燕燕。这样的男孩子,是不是坏人?”
“是人渣。”夜兰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心下又有不安,所以回答的很果断。
“但是对他来说,他根本不知道世上有你在等他,那他还算的上么?”
夜兰心说姐姐你的问题是否都有点大病,你是看了哪家的言情小说么?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可你的矫情我根本听不懂喂!发生了什么你能直说吗我真的听不懂喂!
“你不能理解?”甘雨笑。
夜兰点点头。
“五百年的时光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长,但对人类来说已经是足够回忆几代的未知过去了,我本来不该奢求什么的,但是……我忍不住啊。”甘雨轻轻的说,“就算时机还未到,可是……好想见他,好想爱他,好想牵他的手,好想碰碰他的额头,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好想……被他亲吻。我已经损失了这么多年,看到他身边的女孩子我满怀羡慕,我拥有的只是过去可我不仅想拥有过去,过去没什么意义,连记忆都没有留下。”
夜兰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她说的是谁,脸色顿时有些苍白。
该死的这种话你能对我说吗?你该不会是想说完了直接灭我的口吧!知道璃月港的领袖之一,月海亭秘书长的少时秘密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尤其是这还是人家亲口给你讲出来的时候!
“他曾经跟我说,璃月的印象,就是海灯节。人们穿着大袄子吹着冷风去看烟花和霄灯,小孩子们和玩伴在一起,挥舞烟花。我自幼没什么玩伴,所以我不能理解海灯节的快乐,但我想他应该算吧。我们两个人吃了晚饭,就去街上一起玩烟花,用那种点起来后就能滋滋的烧出很亮的光的那种,一边转圈一边奔跑,他的棉袄,我的丝袜,都会被烧出一个个的小洞。但是并不疼,我们都是很厉害的人,我只记得他笑着跟我说‘看到我那盏灯了吗,它有多高,我就有多么喜欢你。’
“后来他消失了,不在了,我知道他会消失,我也会慢慢长大。直到很多年以后,直到现在,我又在这个嘈杂又凌乱的璃月港,在满是人的世界里找到了他。”
甘雨歪着头,打量着夜兰。
夜兰看到她眼睛里有微笑。
“港口的人群还是多的像是海青色的云,夏天却不会再放霄灯了。我仍旧像以前一样没有朋友,可他带着好多好多和我一样的女孩子们,他还是那么受欢迎。”
“你的羡慕变成……嫉妒了?”夜兰低声道。
甘雨噙着笑看着她。
夜兰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是什么……这是病娇起来了?月海亭的秘书小姐果然是在五百多年的单相思里疯掉了?那个叫沈凉的能活五百多年还辜负了她?
真是大新闻啊,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报告给凝光了……
“不。”甘雨温温柔柔的说,“我只是想,原来人是不会变的,我和他在新年那天藏在霄灯里的愿望都实现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说出来的话,现在说出去,就会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你想说什么?”
甘雨狡黠的笑,“我想……嗯,不能告诉你。”
夜兰已经心累到不想接着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