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按响梅比乌斯的办公室门铃。

“进来吧。”是略带疲惫的柔媚萝莉嗓音。

沈凉推门进去，穿着白大褂坐在高脚办公椅上面对书面文件揉搓鼻梁的绿发小女孩看也没看门口，只是低声道：“克莱因？把咖啡放那吧，顺便告诉丹朱，好歹练练速写，把画功提升一点。把我画的跟狮身人面像似的。”

最近为了防止识之律者能力的媒介“关键字”，逐火之蛾的日常工作汇报都开始借助“绘画”，以图案来传递信息而非文字，这样就可以保证基本的日常通讯。

例如“梅比乌斯”四个字的代表画就是蛇身人面的小人，“3”代表画就是三个不同颜色的竖线，“实验室”代表画就是挂着手术刀牌子的小房间。

通过画面理解信息，就算触发关键字的信息也不会进入梦境。在发现律者能力大概后，关于常用字词句的画册就被梅印刷出来并要求全员对照了，人类的智慧总是能快速适应环境。

长久没有回应。

蛇蛇闭上眼，后仰在给她萝莉体系专门设计的椅子上放松休息，“怎么了克莱因，不敢说话么，没必要，我已经戴了听力过滤器，只有无风险的字眼才能被我听见。站在那干嘛，给我捏捏肩膀……唔嗯，好几天没活动开好难受啊……”

一双手从椅子背后轻轻的穿过梅比乌斯的碧绿长发，环住她白玉般纤细的脖子。梅比乌斯忽然觉得有些异常，这个姿势完全没办法按摩肩膀，她下意识的升起一抹警惕心，但还没来得及脱身，就感觉到了带着一股熟悉清香的发丝垂在了她的脸上。

那股香味很熟悉，在逐火基地里某个小家伙用的洗发露是梅亲自调配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无论是谁陪着他照顾他，都得用那种洗发水，以免被大家精心养的柔顺漂亮的黑长直毛毛躁躁。

“是我。”沈凉轻声说，“好久不见，梅比乌斯阿姨。”

尽管因为超变手术导致身体变小了，当初一米六九的博士大姐姐变成了如今比他还小只的蛇蛇，但沈凉从来不因为那个人的长相变化而修改自己对她的认知。他一直礼貌的尊称梅比乌斯女士为阿姨，生怕惹梅比乌斯不开心了被抓进实验室绑在拘束台上打针。

妖冶的绿发萝莉身体轻轻一颤，扭身子的力度停下来了，她闭着眼微微一笑，顺手抓住沈凉垂下的长发猛的一扯，让他踉跄的低下头来，正好碰在自己脸边。

“疼。”沈凉不得已的低着头趴在她的高脚椅上，任由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小声抱怨。

“第二次警告，叫梅比乌斯姐姐。”蛇蛇轻笑，“第三次警告的话，我亲爱的小白鼠就不知道会躺在无限实验所的床上，还是无限实验所的手术台上哦。”

“梅比乌斯姐姐，”沈凉改口，“梅比乌斯姐姐再见。”

“刚醒过来就要走？”蛇蛇拽的更用力了，疼的沈凉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值得赞许，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因为梅比乌斯姐姐的办公室离我最近啊。”

梅比乌斯笑眯眯的用拽着头发的两根手指夹住他的耳朵，这下更疼了，“我以为你在梦境里这么久情商会高一点的，这种时候应该说‘因为我做梦都在思念梅比乌斯姐姐’，懂吗？”

沈凉虽然被融合战士的手劲捏的龇牙咧嘴，但还是笑了。

蛇蛇不愧是蛇蛇，智商顶峰的人类拥有极强的情报总结能力，甚至不需要交流多少信息，光是看着他醒来这件事本身，就能自己猜到很多东西。而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他也放松了很多。

在一个人面对梦境面对布兰卡的时候，沈凉自己必须面对所有事，所有情绪所有难处他都要自己分析自己处理，这被布兰卡称之为“成熟”。

但醒过来就不同，醒过来看到梅比乌斯时，虽然嘴上不说，但沈凉心中轻松极了——他知道自己不需要一个人保持成熟去担负压力，而是可以去依赖梅比乌斯、梅、爱莉希雅，还有很多很多人。

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人，就是他心底里下意识依赖的“山”。只要看着她们就能感觉到她们那种山一样温柔坚定的强大，无论人子流落何种境地，只要守护你的群山还在，便永无畏惧。

“我不是那样油嘴滑舌的人。”沈凉用左边的脸颊贴梅比乌斯光滑幼嫩的右脸脸，蹭了蹭。

“那就是不思念我？”梅比乌斯像是容忍小猫那样让他蹭着，挑了挑眉。

“我认为，人的思念应该埋在心里，挂着嘴上的那不是心里话。”

“哦？会给自己辩解了，情商也不是没有成长。在梦境里待了多少年？”

“十年。”

“怪不得说话井井有条的，既然出来了，就说明你解决掉律者了？”

“嗯。”

“律者是布兰卡？”

纵然沈凉一直都尽可能高估梅比乌斯的智商，但他发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身体一僵。

“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梅比乌斯拍拍自己的大腿。

“我已经不能坐在梅比乌斯阿姨腿上了。”沈凉拒绝。

“没让你坐我腿上，”梅比乌斯哼了一声，“让你捏捏，用樱教你的那种叫什么……舒筋活血的按摩方法。”

她升起高脚椅到和桌面平行高度，然后把纤细白嫩的双腿搭在桌上。梅比乌斯的革质长裙是有开衩的，掀开就能露出一双纤腿，她因为个子变小所以索性一直坐在高脚椅上，连走路都是让椅子悬浮搭载着走，所以双脚也懒得穿鞋。

盈盈掌心大的小巧玉足就放在沈凉同样不大的手心里，精致的脚趾涂抹着墨绿色的指甲油，纯真中带着妖媚般的好看。

沈凉也不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按摩了，这种手艺是他跟樱学会的，在逐火基地的妹子圈里饱受欢迎。但大部分人至多是按摩腰背肩膀，像蛇蛇这样气势惊人的一蹬脚就放在他手里的还真没见过。

但梅比乌斯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性格，大家都视若珍宝的人之子在她手上一直都得按摩捏肩端茶倒水，按的不舒服了就一脚踩在他脸上。对此梅比乌斯还理直气壮，被梅在会议上指出时，她还声称她现在是个小孩子就没必要让着同为小孩子的夏娃。

沈凉用中指指关节抵住梅比乌斯的足心，用了点力气钻，梅比乌斯端起旁边的茶杯，娇躯微微颤抖的品了一口。

“疼？”

“怎么可能。”梅比乌斯否认。

“我感觉到梅比乌斯阿姨咬牙了，樱说如果疼的话，说明肾亏啊。长时间伏案工作的人都肾亏，很正常。”

“不疼。”梅比乌斯淡淡的说，“别多想，回到正题，我注意布兰卡很久了……啊，呜！”

“梅比乌斯阿姨你好像肾虚有点严重呢。”

“蛇是不会肾虚的生物，你懂什么叫肾虚么？啊呜……你是生物学博士还是我是生物学博士！”

沈凉闭上嘴。

“在我这里每个被冷藏的沉眠者，其生理波动我都会每天查看。很有趣的是，理论上存放你的那个冷冻舱经常被打开，虽然因为断电问题导致没有监控，但我通过你身上的残留dna检定发现是布兰卡……呵，我知道布兰卡和你的暧昧关系，所以我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梅比乌斯说，“但我后来发现疑点，因为你从未和其他沉眠者一样器官逐渐衰竭，相反你身体活力惊人……律者为什么偏偏对你情有独钟呢？现在你苏醒了，结合这些不难猜出原因。”

“布兰卡作为律者还是蛮失败的。”沈凉按压蛇蛇的脚底，“她如果对我一视同仁，这次应该是会让逐火之蛾损失最大的一次崩坏灾厄。”

“每一个律者都会有任性的地方，布兰卡的任性在于你，为了你她甚至能将崩坏的意志放在一边。”梅比乌斯忽然道，“你不想她死。”

沈凉沉默良久，“对。”

“你第一个来找我，是因为你知道，同情甚至爱上律者，这种反人类的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有我不会直接驳斥你。”梅比乌斯用脚丫在他手心里轻轻画了个圆圈，妩媚的笑了，“毕竟我是基地里最离经叛道的那个人，你觉得找我可能性最大。”

“我希望梅比乌斯阿姨帮帮我。”

“你甚至准备要挟，对不对？”梅比乌斯用纤美碧绿的脚尖抬起沈凉的下巴，盯着他看，蛇一样竖直的美眸里满是审视，“嗯？小白鼠~不出意外的话，你窃取了识之律者的力量，核心就在你身上，你现在就能解救整个基地。你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拯救基地就是想拿这个谈判，想用这个挽回布兰卡一条命，你想保律者。”

“布兰卡……还怀着格蕾修。”

“对世界来说，一条人命或者两条人命并不重要，夏娃，你也是逐火之蛾的人——哦呀，现在果然已经能说出‘逐火之蛾’四个字了呢——逐火之蛾评估灾难完全是按照危险性来的，甚至可以说，如果能让识之律者灰飞烟灭，基地里死个几千人都不算什么。”梅比乌斯道，“新的研究员还能接管基地的知识，我和梅这种老资历也还活着呢，凯文也活着，普通的融合战士批量制造的技术也不是没有。

“小白鼠~你凭什么要挟我们呢？”

她戏谑的想看沈凉悲伤难过甚至愤怒的表情，她居然还有点期待。

夏娃从未表现出剧烈情绪过，这个洋娃娃般的美少年一直沉默寡言懂事听话，以至于梅一直觉得他成长的还不够。梅比乌斯期待着，期待他发作崩溃的时刻……那说明他在梦境里的十年进步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