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等。”
陈青鸢推开大门,依旧是那副憔悴模样,今日他本打算去其他地方躲一阵子,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这样在大门口堵着自己,她手里拿捏着的是他的企鹅道兵。
那是他仿造在龙门的一个旧知制作的道兵,现在它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了心生同情。
“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
她的目光灼灼,那眼神像极了他曾经憧憬过了她,只不过她已经不再,他没能做到,让她从爱德华的死之中走出来。
“你想如何?”
“我..........”
曾经严厉对待她的男人,态度如此软弱,让陈晖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如果要说什么,她却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男人虽然和她有血缘在维系,可几乎形同陌路。
他们父女之间,已经隔着一堵不可见的厚厚墙壁。
企鹅道兵离手,陈晖洁继续沉默,而陈青鸢却只能是摇了摇头。
“你我之间,本就无话可说,晖洁,此次进京,早些回去吧,景怀不会为难你,他想要的,不过就是彦吾的一个态度罢了。”
轻声细语的说完,陈听得出来这个男人语气之中的虚弱无力,那脚步虚浮,看上去走路都走的不太稳当,心中的怨恨,似乎也因为这种憔悴的模样而感到了消退。
“等等!”
陈晖洁还是叫住了这个男人。
他也是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自己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女儿,看着已经有她的几分面影的陈晖洁。
“你为什么当初一走了之?”
“因为心死了,我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人,彦吾不会阻拦我,景怀不会对付我,因为他们都明白,我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在这座宅邸里,腐烂发臭,然后等着去死罢了,之所以不是一死了之,大概,我还是想看看你吧。”
他是个懦弱的人,或者说,他变成了一个懦弱的人,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豪气万丈,曾经那股争强好胜的心思,都在那一天,化为乌有,他的妻子,他一心向往的那个女人,她就坐在那里,抱着熟睡的晖洁,静悄悄的死了。
他枯守了整整一天,直至两天后,他才被魏彦吾发现,他输要把她葬在爱德华身边。
他答应了,他也知道,那是她的心愿,那是她早该期盼的结局。
早在她遇上了良人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没有机会,然后在彦吾让他接手的时候,虽然看着她悲伤的脸,他也有些感同身受,可更多的,还是高兴,他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在自己尊敬的人的首肯之下。
可那并不幸福,而是煎熬,而是折磨。
哪怕是晖洁出生以后,她也仅仅是露出了那么片刻的笑容。
她爱着的是爱德华的女儿,对于晖洁,她也从未多去关注过,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一走了之?
他用浑浊的双目看着眼前一脸愤怒的少女,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晶莹,她是个要强的孩子,这些年偶尔,景怀会派人来说她的事情,她成了近卫局的督查,成了近卫局的警司,仅仅是寥寥几句。
大概是他不想哪一天到这破无里,看到他吊死在一条白绫之上吧,那太窝囊了。
师尊来看过他,最终也是气的摔门而出,他的同门来看过他,也都是不欢而散。
他失去了所有,但是本该最恨他的那个男人,却总是关注着他。
陈青鸢想,也许就算是为了在关心他的人,他也不该就那么死了,也许他这条烂命,终究有点作用。
看看她,亭亭玉立,已经变成了一个能够让人称道的好姑娘,即便是在彦吾的身边,她也依旧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姑娘。
就像是她一样。
“那现在呢,你的心还死的?”
“大概吧,我也不知道,像具行尸走肉,只是活在这里,却又不像是个活人,可那天,那个丫头和我说你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是在想,我原来还在乎你。”
苍白干瘦的手掌举了起来,他觉得好重。
“晖洁....我该死吗?”
“别问你自己的女儿这种话,虽然我讨厌你,但是我不会对自己的父亲说你该死。”
“我没有让你的母亲有活下去的念想,我那时候在想,也许她的心,也死了。”
“................................”
看着眼前这个病恹恹的人,陈晖洁咬牙切齿。
“你就不能争气点吗?”
“我争气过,光宗耀祖,门楣高抬,那时候我是这京城里的风云人物,可那不能改变什么,我改变不了彦吾的处境,我改变不了她的离开,我耿耿于怀,晖洁,我多想随她而去,可大丈夫若死,要重于泰山,即便死,也不可以死如鸿毛,为了老师,为了同门,我苟且的活下来了,等待着我发挥余热,或者就那么枯死的时候。”
他像是在抱怨,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语无伦次的说一些话。
“谁管你有什么想法。”
陈晖洁懒得和这个病秧子多说什么,她一把将这个男人拽了起来。
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他自然是没办法抵抗的。
“你要带我去哪?”
离开了院落,走到了大街上,京城的街道早已经印刻入了他的记忆,憔悴的面貌和看上去气势凌人的少女引来了行人瞩目,不过却没有人想要多管闲事,毕竟少女身后的赤鞘看上去有些骇人。
“看病。”
简短有力,他被自己的女儿拽着来到了医馆。
“医生,麻烦帮忙看一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给他补一补。”
“这...这不是陈大人么?”
“赵郎中,今日,不是平远当班?”
“平远去别区出诊了,倒是您,算是稀客。”
老郎中无奈的笑了笑。
“这位姑娘,这么热心的带这位陈大人来看诊,看得出来是一位热心肠,不过要我说,陈大人的心病,还是要先医好,不然再多的药,也救不了他这样子。”
“没事,大夫,先把他身子补好就可以,您开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