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丝支持康诺莎，但暗中赞许歌蒂斯迪乌的自立与坚持。

这也是琼丝愿意住在哥廷根自由市，而不去城堡里居住的原因。一位妻子，应该拥有一座单独的居室。

霍腾大为头疼，这岂不意味着，一旦这场争端吵闹起来多年不平，他还得在三个地方轮流住宿？

搁这儿玩大富翁呢。

老马迪闻讯赶来，看着霍腾的三个老婆，一时间愕然大惊。

他不禁拉着儿子到角落里，道：“你小子……我还指望你和阿梅利亚赶紧生个孩子，好给施耐德继后呢。你去外面闯荡，总得在博文登村留个后吧。”

“我……都这时候了，哪还有时间讨论这个，先把家安稳住吧。”霍腾都顾不上给那位死去的哥哥生继承人了。

先想办法确定谁才是自己的正妻是正途。

最好别闹到列国干涉的地步。

……

事后，莫里斯修士第一时间求见。

老修士第一时间解释了他的作为：“很抱歉，伯爵。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必须想办法帮你平衡权威的天平。歌蒂斯迪乌倘若得势，伯纳德对哥廷根的渗透便会如鱼得水。他是个擅长刺杀的怪物，你最了解。”

霍腾不用查，也能猜到是莫里斯召唤了康诺莎到场。

他心生不满，可却也没有多少借口，去苛求莫里斯不要这么做。他是教会的人，是布尔嘉德那个阵营里的宗教战士。

“我很清楚，只是这样做会令哥廷根的骑士们心生疑虑，谁才是领地真正的女主人。”霍腾想从莫里斯这里获得一个建议。

莫里斯修士站的很谨慎，他先询问霍腾：“稳定哥廷根国以后，您的想法呢？”

“能耕耘好哥廷根国就是万幸，怎么能奢求更多呢？”霍腾说着自己都不相信，莫里斯更不相信的谎言，观察着这位隐修士的表情。

他知道，莫里斯不会背叛自己，只要他不做出例如诋毁上帝这样大逆不道的脑残行为。

中世纪作战，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霍腾想给自己开疆拓土，他得有借口，也就是常说的宣称权。

可稍微划拉划拉霍腾的家谱，他家祖上三代都是博文登本地的骑士，守着一个村采邑活了几十年，亲戚八成出不了百里地。就这穷地方，哪有什么宣称权？

哥廷根是个犄角旮旯地，夹在萨克森与法兰克尼亚之间。霍腾想争权，要么走歌蒂斯迪乌这条线，索取萨克森公国的宣称；要么走教会这条线，去法兰克尼亚争夺教区执政。

无论走哪边，都显得很被动。

“是的。目前伯纳德刚刚战败，但萨克森公国仍然是庞然大物。您必须谨慎对待。比隆家族的领土仍然可以征募数以千计的战士，您不能对伯纳德掉以轻心。”莫里斯劝诫着霍腾。

在老修士的眼中，霍腾的国土已经足够庞大了，反倒显得人口过于稀少。相比人口数以百万的萨克森公国，他还缺少太多的根基。

先帮助霍腾过几年安稳日子，再图谋其他的方向。

譬如推荐霍腾去国王的宫廷里任职，或者尝试更多的监护权。当老伯纳德垂垂老矣直到去世后，霍腾可以尝试通过那位歌蒂斯迪乌干涉萨克森，可他的婚姻状况也得在教会的监测中。不能让他过早的在战争中疯狂。

“有没有一种可能，尝试干涉图林根公国呢？”霍腾在莫里斯离开后，却把主意打到了东边的埃卡德一世头上。

是霍腾的刺客刺伤了他，这个仇怨一旦揭开，霍腾就要遭受千夫所指。

所以尽早弄死埃卡德一世，尽快的干涉图林根公国，以最快速度逼迫当地贵族选举霍腾为公爵效果如何？

图林根是个发达的地方，那里城市林立，人口充盈，各地贵族拥军自重，很不给埃卡德面子。

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名与姓的含义

霍腾这天晚上，理所应当是不应该在康诺莎与歌蒂斯迪乌的床榻留宿的，谁让名义上他还没有和那二位之一结婚呢？

琼丝抱着孩子，斜倚在床头指示仆人：“你出去吧，晚上不需要睡在门外。”

女仆不但没有红脸，甚至还司空见惯。

哪天不是听你们夫妻俩摇床嘎吱嘎吱的睡过去的？

我爹妈、兄长和嫂子晚上不也是在床上一前一后吱吱呀呀的耕耘到深夜吗？

一点不觉得这有啥影响的女仆葡挞的曳着木鞋走了。能在伯爵的家里做工，穿上鞋子，尤其是便宜好制作的木鞋，也算是一种隐性福利。但晚上不睡在琼丝卧室的外房，却要回到自己家臭烘烘的长屋，和父母、哥哥嫂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听着他们一前一后的吱吱呀呀啪啪啪，还要听着猪嗡嗡哼，鸡咯咯叫，房顶的茅草时而呜呜响，木头组成的墙壁不时嘶嘶漏风，这样的夜晚也太难熬了。

女仆失望的离开后，霍腾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望着与自己的面目相似的孩子，也是喜不自禁：“呀，这孩子长得像我，你说我应该给他取什么名字？”

“在取名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我们的孩子姓氏吧。”琼丝一边欣慰于自己的肚皮没有让自己失望，一边也遗憾的抚摸着孩子现在还毛绒稀疏的头顶。

“姓氏啊，我也……有些无能为力。”

霍腾很纠结。

因为他与琼丝是朋友婚姻，是不严格的浪荡野合。尽管有康诺莎当时的背书，教会也不会为难他们一家，但按照此时的民间传统，这个孩子一般不给姓氏，是只有名字的平民，但由于霍腾显赫，也勉强可以给姓氏，但一定不能是霍腾和琼丝他们的姓氏，可以是自封、可以是其他的含义，但总归不能继承霍腾与琼丝的贵族氏名。

其实霍腾也可以强行给孩子冠上自己的姓氏，毕竟这时候还处于中世纪盛期的前夜，大家普遍都有点解释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而且中世纪还处于未确立长子继承制度，还保存着日耳曼分封继承的均分继承法的传统。故而从这一方面来讲，霍腾是能够勉强给这孩子一点法理继承权。

可正因为太勉强，而霍腾自己的婚姻已经快要搅动起诸国风云，所以勉强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至少应该给孩子一个姓氏吧？难道你是想让咱们的孩子，如同平民一般，和那些打铁的、做裁缝的一起生活？”琼丝有些激动，棕色的发丝随着激动的红晕脸颊而颤抖，令霍腾也万分愧疚。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家祖上也是做裁缝的起家的，我怎么会让孩子还去做裁缝呢？”霍腾为之道歉。

博文登家为啥祖上是做裁缝的呢？

这问题要从老马迪的父亲说起，霍腾的爷爷叫施耐德，是他大哥重取了祖宗的名字。施耐德这个名字，与阿诺德象征的雄鹰、伯纳德象征的巨熊不同，施耐德是裁缝的意思，直接意思是切割者。所以从常用名字就看得出来，这一家族的起源。

这时候的人们，以职业为名的习惯非常多。所以博文登家一开始，是哥廷根地区的裁缝，因为战场上作战有功，才获得的骑士身份与采邑。那时候，正是奥托大帝一统德意志，驱逐胡虏的时候。从这个角度来说，博文登家也能自称奥托大帝的臣子，但实属太给自己贴金了。真正有资格竞选皇帝的奥托大臣，至少也得是伯纳德·比隆那个等级。

而父亲马迪。霍腾本名，这俩名字也有含义。

老马迪是老施耐德的儿子，老施耐德是靠着上战场当兵获得的军功，才分封采邑成为博文登村的主人。于是他给儿子起名马迪。马迪，就是拉丁语名字马丁的异化体。而马丁的拉丁文含义，就是‘战争’‘士兵’，来自于拉丁战神马尔斯。这是象征老施耐德靠战功获得的采邑，以儿子的名字作为标榜。

而到了老马迪的时候，他是个骑士没错，但文化俨然没有走南闯北的父亲高。他顺理成章的把父亲的名字，交给大儿子。意外有了小儿子之后，养不起还要送到修道院里。所以霍腾的名字起的是非常随意。

霍腾，就是‘森林’‘林木’。正好哥廷根处于山地丘陵之间，到处都是黑森林。所以霍腾，就是老马迪一看门口那么多林木，给儿子取了个‘木头’的名。

故而，霍腾的名字的含义，就是博文登村的木头仔。而奥托大帝与两代子孙的名字，奥托的含义就是‘繁荣’‘财富’，可以理解为有富；新国王康拉德名字的含义是‘大胆’，干脆就是大胆。足以见得这时候人的起名风格，实在是非常接地气。

非常土。

“我决定，就给孩子的姓氏起为……博文登斯。”霍腾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给了孩子姓氏，但博文登斯，便是博文登村的儿子，它的意义很靠近霍腾·博文登家族，但暧昧的没有直接表明继承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