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
全面兵役,这种对动员能力要求极高的命令,在此之前抵抗维京人、马扎尔游牧民的时候,曾有过多次记录。
有一个基础事实就是,西欧地域遍地都是城堡,骑士贵族豪强们蹲在堡垒后面守望相助,乡村与乡村之间都有碉楼的现状,主要就来自于维京人、马扎尔人的不断骚扰入侵,烧杀抢掠。在这个世界里,则还要附加上野兽人、土匪强盗的不断骚扰。(但意大利的堡垒化,和沿海的荒芜化主要是因为穆斯林海盗入侵)
缺乏中央权威领导的国家,抵抗入侵者不利的时候,只能让地方上想办法,动员农民去不断增筑要塞,形成了大量沿河、沿山的城堡。
萨克森的东南重镇马格德堡,及其南侧的贝恩堡、以及更南侧到图林根公国的梅泽堡,这三座基本处于同一垂直线上的城市,就是抵抗马扎尔游牧骑兵入侵时,调集大量农夫服兵役修建的防御性堡垒。这些堡垒是纯粹军事功能的要塞,不附加任何的经济功能。
时过境迁,马格德堡、梅泽堡已经渐渐发展为多功能的都市,贝恩堡也有向此方向转化的趋势。
采邑贵族,就是随着这种堡垒化而固定成制度,形成尾大不掉的武士权贵阶层,导致西欧各国的中央集权普遍拉胯。
但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
奥托大帝猛男出世,左边暴打马扎尔人,右边驱逐维京人,类似的军役命令近些年仅有奥托三世生前带着一些军队去意大利驻扎。
霍腾觉得,布伦这是在诈自己,哂笑:“在新千年的第一个开头,就发布这样的命令,康拉德不觉得丢人,我想各公爵与主教都嫌弃吧。”
简单的说,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呢。
区区一些斯拉夫部落骚扰,就想让皇帝拖着公爵伯爵们去边境上拓荒,你当这是过家家啊。
“我只是听说有这回事,到底成不成……到时候再说吧。看比赛,看比赛。”布伦自己也觉得不太有可行性,挥舞着手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
霍腾也微笑着转过身,望着贝恩堡女爵在赛场上大展身手。
贵族的成年教育一般在7-14岁,有寄居在上级贵族组织的小私教班、教会的修道院学校,或送隔壁有名望邻居的家中培养这几个方式。
由于除了修道院之外不存在任何成体系的教育模式,子嗣的教育就全都看老师的水平。
一般而言,皇帝、公爵,会组织一批精英贵族的子嗣,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上私教班,请全国著名的主教、学者、军事家来私人授课,课本主要是几个世纪以前的罗马文学家、诗人,或者战略学书籍,语言毋庸置疑就是拉丁文。
次一点的,就往修道院、地方名人那里送,教出什么样子看命。
譬如霍腾领地南边的邻居,富尔达修道院的主教。这位主教就以指挥军队打仗很强而出名,他多次参与皇帝南征意大利的战争,之所以把敌对教宗约翰关在他手上,就是因为那是他战场上的战俘。
这位著名的军事主教,也是许多有志于打仗的贵族家庭,塞孩子过去学习的好去处。而且富尔达修道院里,还保存着罗马帝国时的军事典籍《论战略》的拉丁文印本,极其稀有。
你问为啥他作为主教,打仗这么牛?
因为人家就是当完兵之后,转去教会里的,属于文武双全型人才。
吉米·瓦拉贝拉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斯拉夫屠夫,以敢打猛冲出名,他教出来的女儿,确实有几把刷子。
而吉米本人,则骑乘着一匹雄壮的母马,挥舞着战剑与敌人搏杀,她的肩膀和胳膊健壮,比柔弱的康诺莎还要粗一圈,保证她能矫健的战斗。
“她很骁勇,足以上战场了。”布伦倒也不吝啬他的赞美,“只是出身不高,还不如梅泽堡的那家审时度势。”
吉米的父亲,迈森藩侯国的埃卡德一世,甚至那位富尔达主教,都是年轻时参加军队的普通贵族青年,在边境上与马扎尔人、斯拉夫人打的头破血流。只是埃卡德一世与他父亲很快发家崛起,而其余几位的日子都没那么平步青云。
“嘿,我爷爷也是。”霍腾的表情冷淡了几分。
老施耐德·博文登,也是跟随奥托大帝去边境上保卫国家,与马扎尔人战斗的军人。
在那个时代,大规模发动平民参加战役属于常有的事。可在多个文档的记载里,证明在当时的环境下,这样仓促召集的平民军队仅仅有挥舞武器的能力,无论是面对维京人,还是面对马扎尔人,都属于任人屠宰的羔羊,属实丢了很多次脸。
正因如此,当时才更倾向于调集服兵役的贵族与平民,在边境上、河流边到处修城堡,打防守战。
“额……我爷爷也是。”布伦稍微尴尬的笑了笑,略过话题,“我们都是成长于奥托大帝时代的家族,我觉得不妨把话题说的更开放一点。我建议我们两家做一个口头君子协定,当老头子找我麻烦的时候,你帮我。当你有麻烦的时候,我来帮你。”
霍腾勾了勾舌头。
这不还是来找安慰,顺带坑霍腾的嘛。
和布伦瑞克领守望相助,哥廷根除了被拖进萨克森内战以外,有啥好处?
霍腾左右扫视,试图找个借口岔开话题。
就在这时,在旁旁观了一中午骑士格斗的劳拉小姐不高兴了,怎么还没轮到我?
她敲打催促侍从们为她披挂上扎甲,然后拿起一柄长矛闯破栅栏,骄傲的以行军步伐杀入竞技会场。
体重两吨的白金色半人马耀武扬威的进入战场时,令所有骑士都无法挪开视线,所有战马都胆怯而后退,臣服于强者的气场。
在会场里骄傲踱步的劳拉来到会场下,向霍腾挥舞长矛,催促他赶紧下来一起打架玩。
吉米女爵丢了剑,喃喃自语的试图向劳拉靠近;里豪森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是他想要的豪华坐骑啊。
“抱歉,我的伙伴看来等不及了,失礼。”
霍腾微笑着立场,令布伦的表情僵硬起来。
想必,这个所谓的密约,很快还是会被布伦透露出去,震慑老伯纳德吧。
作者的话:虽然常说贵族与平民差距极大,但是在奥托大帝时代,在抵御入侵者的战争中,还是有很多介于贵族和底层农民之间的自耕农、小地主、富裕市民等获得了贵族身份的晋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伯爵的风流笑话
霍腾是个喜欢创新的人。
无论是铁皮喇叭,还是找一个嘴皮子利索的说书人当司仪。
现在这个司仪便承担了向民众们解释战况的任务:“毫无疑问!劳拉小姐是全世界最强大的战斗伙伴,没有其他的战友能让人更疯狂,可当你看到劳拉小姐时,你一定会丧失理智。她是如此受到宠爱,以至于伯爵大人宁可把自己的肉汤给她喝,而他自己只啃黑面包!有时候我们都在想,到底是伯爵大人在骑马,还是劳拉小姐在骑伯爵大人。”
乡村土说书人讲着法兰克尼亚的乡俗俚语,引得观战的民众们纷纷欢呼起来。
在所有民众眼里殊为可爱与豪骏的劳拉小姐,似乎的确有和伯爵大人搞一腿的潜力。
当霍腾在侍从的服侍下披挂上阵,而劳拉还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平稳登陆自己后背时,这种暧昧的起哄声甚至吵闹到让康诺莎冷下脸来:“怎么能这么让他们羞辱伯爵?霍腾是个心智健全的人,他怎么会去上一匹半人马?让侍从敲动束棒,禁止他们继续起哄。”
“我也是这样想的。”歌蒂斯迪乌急忙跟进,旗帜鲜明的维持霍腾的名声。
这时,还是布伦伯爵心宽体胖:“不要这样做,让民众拿你开玩笑是种好事。布伦瑞克的商人们每天要骂我十句话,编排我一百个故事。他们经常说‘钱财如同流水,但流到布伦瑞克时会丢失一半’来暗讽我的名字就是裁掉了布伦瑞克城的一半,还要双关我收税太狠,扒皮吮骨。如果我真的处罚了这些人,那我岂不是要把全城的人都抓起来?他们还说我是恋童癖,迎娶一个十岁的姑娘,我不也没有回应嘛。”
拿伯爵开玩笑,那是哥廷根民众,乃至于所有德国民众的传统习俗。就像风俗笑话总要拿当地名人开涮,而一个地方的民众常常只知道老大是谁。
两位夫人不好在客人面前发作,但今天擦着珍贵紫色眼影的康诺莎,仍然摆出主母的姿态,向新来到哥廷根的克什亥·施坦因骑士道:“抱歉,让你见笑了,相信我,我们的帕拉丁伯爵并没有那些恶劣的爱好。”
事实如此,霍腾举着一杆明显加长的骑枪,与劳拉一起进入骑士竞技的主战场,其余还在比试的骑士则纷纷避让开,以免自己被劳拉这样的庞然大物碾压成一团烂泥。
展现自己英武雄姿的霍腾与劳拉之间,似乎也没有特别亲热的部分。
直到看台上的起哄者们喊起了霍腾的风流韵事。
“我们的伯爵一如既往的喜欢马厩,无论在里面等待他的是翘起屁股的康诺莎,还是翘起臀部的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