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新雪微微闭上眼睛，她的呼吸都很冷静，到了这一步她已经难辞其咎了，只是……再去说什么立场也不合适了。

于是白衣少年打开了卷宗。

动作很轻缓，仿佛都能感觉到这个少年兴奋的连呼吸都屏住的情绪。

“这是……”

他似乎是有些颤抖的问道。

老妪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本尊要交给你的所有了……以后要好好练习，为了防止泄露出去，或者被其他别有用心之徒盯上，千万不要流传出去……”

这样就不会让人知道了。

让陆倾颜那样的天才发现的概率也会小很多，染新雪不得不佩服这样的老妖怪在这种时候都如此谨慎……

也对，这十几年都在盘算这些东西能不谨慎么？

她如此想着，却突然——

“噌！”

突兀的火光燃起，仿佛照亮了一半的宝光殿。

这阴沉不见天日的房间内，突兀的有了火红的光亮。

染新雪有瞬间的错愕，转过头却看到了那卷宗就在那个白衣少年的手中燃烧起来！

“魏荼！你在干什么？！”

染新雪忍不住有些错愕的问道。

但是这瞬间的火光已经将卷宗全部吞噬，只留下了灰屑零落在少年的脚边。

他平静的低头拍了拍灰尘然后笑着说。

“不是说不要流落到外头么……所以毁了就是最好的方式。”

“难道说你都记下来了？”

“嗯，都记下来了，一字不差。”

少年胸有成竹的说道。

染新雪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出差错，同时却忍不住暗自发笑，几乎身体都要因为心里的笑声而颤抖起来了。

记忆力真好啊，过目不忘？

那有没有想过记下来的所有在之后都会成为摧毁你的源头？

人不过都是被欲望支配的棋子而已，原来以为你有些特别，现在看来大家不过都一样……

甚至还天真到了愚蠢的地步。

染新雪费力的忍住了笑容，但是仿佛是回光返照的老妪若渊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的确有资格得到我的传承！哈哈哈哈！”

若渊仿佛不再有任何的顾虑，她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会有任何的变改了。

于是她放浪形骸的笑起来，那张皱巴巴的脸庞也变得更加难看。

白衣少年也笑了起来。

明明是要死人的大殿，传来这样的笑声显得多么的诡异，诡异到了让染新雪都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步。

“你笑什么！”

染新雪忍不住喝到。

而魏荼笑着伸了伸手，似乎是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然后摇摇头。

“没什么……老祖，弟子可否斗胆对您说几句话？”

“喔？但说无妨……”

若渊和蔼的看着这个少年，眼里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晚辈，而是看着一个玩具，或者说是自己憧憬的模样。

现在他想说什么都可以了，因为很快，她就可以感应到对方鲜活的生命力了。

魏荼就站在床塌边，似乎在两人的眼中这个少年已经是瓮中之鳖，所以现在站起来显得有些张狂的举动她们都没有在意，毕竟谁会和即将成为行尸走肉的人过不去呢？

连身体都要属于他人，会成为这偌大的世界的孤魂，大概是比生不如死还要悲哀吧？

尽管之前有着些许的负罪感，但是现在，染新雪竟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天赋没有到被选中的地步。

魏荼低头看着若渊，脸上轻松的笑容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样子，那些之前的悲伤似乎也彻底的撕破了伪装。

“老祖，您一具身体可以用多少年？”

“……”

笑着的少年问出来得这句话宛如平地得惊雷，让刚才看似正常的一切都显得诡异了起来。

染新雪几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而若渊脸上的笑容正在消失，仿佛凝固。

“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懂……”

若渊几乎是挤出了这句话。

魏荼却是笑了笑，白衣少年俊美的笑容在平时可以让人目眩神迷，只是在此时，却让她们由衷的感觉到一阵慌乱，仿佛是措手不及的意外。

他笑着扬起头长舒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感慨。

“一千五百年，望神境没有飞升。要换多少无辜的身体才能让你苟活至今……一次一次的冲击失败，你都没有放弃，不肯善良一点的死去，老东西，成仙看来对你真的很重要啊。”

对方轻描淡写的话语，几乎道出了这一千五百年来残酷的真相。

仙洲存在多久？几乎以万年记。

而渊剑宗存在多久？似乎也是个遥远的数字，已经数不清多少人死在了岁月的长河中，从望神境到渡劫那一步，是多少人无法跨越的天堑？

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得出十分把握突破望神境的方法，只有不断的尝试，不断的用运气，用所有的天资来一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