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啊……有人给自己上课,有人给自己讲习礼仪,告诉自己什么是规矩。
她会很天真的问,“这么复杂的东西为什么要学呀?”
那时候教授自己的是一位宫廷里头的老妇人,她就笑着告诉自己,“因为规矩啊,就是把人绑住的。”
“为什么要把人绑住呢?”
她不理解,就像是看到一只鸟,她觉得再漂亮的鸟儿都应该飞去天空,而不应该在笼子里叫唤。
宫女会告诉她。
“听话的人会把自己绑住,不听话的才会让别人绑住。”
她不懂,只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喜欢。
再后来啊,渐渐的长大,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见过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觉得像个人的人却越来越少。
他们或许长相不一样,或许谈吐不一样,但是在叶冰鸾还年轻的视野里。
他们都只是关在了笼子里的鸟儿,叫唤……只是为了让人买走他们。
待价而沽罢了。
她不愿意在最混沌的梦里等到所谓光明的到来了,因为她站在混沌的黑暗中就已经彻底明白,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梦境,而现实还在等待自己。
她迫切的想要醒来,因为光明只在现实,而梦到的,只是更加虚幻不可触及的镜花水月。
于是她坐起身来。
似乎和印象里的上一次一模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他还是不在,这是自己的寝宫。
甚至自己都忘了昨日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他安抚着睡着。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很明显,从手法来看是宫女帮自己换的。
她叹了口气,十分的遗憾。
“仙洲人少是有道理的。”
有些琐碎无聊,有些怅然若失的穿起衣服。
合身的,也是稍微为了她改制过的龙袍衣裙穿在身上,她漫步出去,今天不出意料要处理很多的朝堂之事。
所以起的很早似乎也成为了一种习惯。
果不其然,外头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踪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是今天还是会相见的吧?
毕竟他答应自己了。
年轻的女帝想到于此,登上朝堂的步伐都显得沉稳而有力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下头凝望这个看起来已经是不怒自威的年轻女帝。
一旦想到之前那一天的血雨腥风,还有多少残局等待收拾,他们就不寒而栗。
不仅仅敢杀自己的亲哥哥,更是敢在所有人面前杀,他们已经判断不出来这是一种疯狂,还是一种对局势的有恃无恐,或者是对某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的敲打。
于是在这朝堂上,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敢反驳。
令人意外的是,所有涉事之人的处置,而这次护驾有功之人的奖赏的分寸仿佛已经种在了她的心中,处理的井井有条。
当叶冰鸾准备下达退朝的命令的时候。
突然,丞相崔颢上前一步朗声道。
“陛下,臣……有一事想要请陛下定夺。”
叶冰鸾觉得这个老东西一向是审时度势的很,不会在这个时候搞什么幺蛾子的,却对他的意思不明所以。
“丞相请说。”
崔颢弯腰道。
“之前陛下罢黜了魏荼国师的身份,而今证明,独孤一族死有余辜,那么魏荼……陛下是否需要再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
叶冰鸾微微皱起眉头。
下头的人议论纷纷,似乎觉得崔颢在没事找事,这个时候不让魏荼这个修仙者插手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保证了皇权的干净。
没人明白这又是何意。
叶冰鸾缓缓道。
“要恢复他国师的身份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爱卿你觉得……什么合适呢?”
崔颢恭敬道,“如果陛下决定是国师……那臣等自当听从,这是好事。但是臣斗胆……不,应该是冒死觉得……或许有些事情可以一并处理了,现在有个空缺的……非他不可的位置,虚位以待。”
叶冰鸾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微红着脸颊,龙袍的长袖一拂。
“退朝!”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崔颢……老东西!真以为这么大年纪了就能跟朕开玩笑是吧……”
骂骂咧咧的年轻女帝简直气急败坏。
她顺手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将头上的冠冕往桌子上一扔……
“……”
长发如瀑布,如春风沐浴一般倾落,遮盖她柔美粉白的后颈。
她的骂骂咧咧戛然而止,呆呆的看向一边,站在靠近屏风的一旁,是那个少年的微笑。
“你怎么在这?”
她有些意外,对方出现的一点都不浪漫,甚至让自己措不及防。
魏荼平静的看着她。
“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突然年轻的女帝就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想看看自己的衣服是否整齐,这头发披散下来是否有些不端正。
可是苦恼无果,只能埋怨的看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