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维导向与好恶都是可以被谈话相对改变的。

大和既然与雪风相处了那么久，潜移默化的影响再加上长达几年的人居环境。

想要她对人类心生厌恶都不太可能。

毕竟还有一个词叫做相由心生，一个看不起人类，并且打心底里厌恶的深海舰娘，又怎么可能会在招揽客人的时候露出笑容来呢。

刚刚的谈话里，在最开始时，白提督也不轻不重的暗示了她一下，关于深海舰娘是否好坏的问题。哪怕大和心里觉得没什么，多少也会感觉舒服不少。

需求认同感，这一点在动物中都很重要，更别说深海舰娘这样的存在了。

还有就是刻意将矛盾引向两个族群，而不是大和与舰娘之间，也会让她放松一些警惕。

在最后又让对方再觉得自己就是个新手提督……虽然也确实如此，所以哪怕稍微再多说些，讲出目的明确且略微出格的问题也不要紧。

所以之后白言蹊也没多说话，就这么啃着冰棍，听着屋子里大凤与雪风的交谈。

俩人是过去式的朋友，中间又隔了相当长的空档期。所以拉拉近况，再回忆一下过往趣事与生活，是最能引发共鸣与恢复感情的方式。

再加上赤城送来一大笔钱，若是直接塞过去……多少会显得有些不好。

雪风看起来弱气，但骨子里还是个带着坚强与执拗的小丫头。

否则当初大和的抗拒与排斥，都足以赶跑她了。

拉拉感情，就当是姐姐们对于妹妹在外生活的补助……如果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的话，就连雪风都拒绝不了。

倒是蹲在门口的大和，沉默着考虑了很久。

她觉得这个提督好像还行，再加上这些情报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都说给赤城听过了。

就算再透露的话也没什么压力。

这东西毕竟有一就有二。

502.有的时候不在

屋子里没开空调，所以要比外面要热上很多。雪风站在床上，小小的个子踮起脚才够得到空调下方的插座。

一直到冷风洒下，这半间居室才凉快很多。三合板的隔音效果几乎等于，白君与紫白菜在外面聊了什么大凤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看似单纯聊天，实则为了套话。

白君办事，少女还是相当放心的，她现在只要与雪风道个别就可以了。

打开空调以后，小姑娘又重新坐回了大凤身边，摸摸玩弄着鬓角的长发，略有纠结的模样好像在思考如何说出道别的话。

她原本是准备等到一切都收拾好，然后临走前再去找大凤姐姐一趟的。此行回来本就是为了姐姐们，走之前不辞而别就有些不太好。

可现在呢，大凤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赶到，完全没有给小丫头准备的时间。

见到她不发一语的模样，少女只能叹了口气。这件事不说对不对，但确实是由她打电话给赤城，然后长姐才过去的。

现在雪风要走……不对，她只能走了。

因为鱼燕容不下深海舰娘。

哪怕是赤城不管，就这么听之任之，大和与雪风的组合也迟早会被发现。

到那个时，可就不是简单流放就能结束的了。

毕竟大部分提督都是有着正义感的存在，大和待在鱼燕，那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她拉住小丫头的手，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这次走的话准备去哪呢？”

“不知道。”雪风摇摇头，很是老实的回答。她的打算是去往舰娘稀少的内陆城市，那里认识舰娘的都不多，更别说大和姐姐这样的深海舰娘了。

如果这样再不行的话，她就准备带着大和去更为地广人稀的城市。毕竟无论是提督又或者舰娘，绝大部分都是居住在靠近海边的地方。

有些更是将港区驻扎在近海的小岛。

反正往内陆走总归没错。

当初说好带大和姐姐看看更为鲜亮的世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又慢慢过上了摸爬滚打躲躲藏藏的生活。

可是又该怎么办呢，时代在变化，城市也在完善，大和姐姐出不了封锁线，更别说恢复力量的这档子事情了。

“大和是深海舰娘，咱们不说舰娘和深海缔结友谊这事对不对，可有些东西你得清楚。”大凤凤叹了口气，雪风还是小孩子，对于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有清晰认知。

但是作为姐姐，最关键的部分她得说给雪风听，并且要用尽可能容易被理解的方式。

“现在不管是沿海，又或者内陆城市，它们都是不欢迎甚至厌恶深海舰娘的，更别说深海总旗舰这样的存在。”她拉住小丫头的手，继续开口：“你能回来看我和赤城，其实我是非常开心的。”

“嗯。”雪风轻轻点头，这话的意思已经直白到近乎浅显，不绕弯子，就直说人类不喜欢深海舰娘，甚至是达到厌恶的程度。

“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今天发现大和的，不是赤城，也不是我，而是你一点都不认识的提督，会演变成怎样的流血事件吗？”

“……”

“大和会死……而你也会被囚禁，被定义成‘叛徒’。”大凤的眼里写满认真，虽然明知这些对于驱逐舰娘来说可能过于沉重，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用稚嫩肩膀扛起责任。所以她叹了口气，继续开口：“这个世界并不温柔，你觉得温柔只是因为有人帮你挡住了残酷。就好像企业不仅要处理舰娘与提督们的问题，还得应付人类的官员们。”

“这并非危言耸听，人权只定义只定义在人类己身，不适用于深海舰娘。”

“在人类社会行走，对于大和来说是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

少女伸出手来，摸了摸雪风的头，对着这位好几年未见的妹妹柔声开口：“你想和大和一直生活下去？”

“对。”关于这个问题，小丫头倒是回答的很快，几乎没太多思考时间。她和大和生活了五年多，从小岛上的疗伤，再到偷摸着跑去小镇生活，再到现如今被赤城发现。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比在鱼燕港的时间更长，雪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大和的生活。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大和也曾经相当讨厌人类与舰娘。

但后来却慢慢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她也习惯了雪风在身边的生活。日久生情，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妹妹凤其实也相当了解这样的感觉，她和赤城从认识开始，直到现在都过去二十年了。

比起白君的五年还要更长。

如果说哪一天需要与长姐分开，她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而现在摆在雪风小丫头面前的，是更加残酷的问题，因为紫白菜见不了光，她是深海。

光凭这一点，就足够大和无法在人类与舰娘共存的社会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