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也听了几十年的话。

苏苏非常的了解老总督，所以大概能猜出她要说什么，也知道这并不是能轻松对待的话题。

这位依旧年轻美丽的舰娘握住了自家提督的手。

都知道舰娘作为新生物种，有着几乎无限的理论寿命，但谁又能知道，她们的寿命其实也是等于提督的呢。

——自沉。

寿命将至的提督在逝去以后，原先跟着的他（她）的舰娘也会一同死去。

失去了将她们带来客观世界的“主观存在”，大部分的舰娘都不会选择独活，亦不会选择寻找第二个提督。

那么跟随已经死去的提督而去，就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剩下的一小部分，或许会继承提督的遗志，教导那些作为后辈的流浪舰娘，并将自己提督那些有价值的思想进行传播。

肉体已死，但意志永存。

还有那么一些，游历千山万水，成为另类的“流浪舰娘”。她们戴着誓约之戒，却从不提起自己的提督，也基本不与任何人进行交流。

等到最后看遍了，又腻了，同样也会追随着提督而去。

“我想我大概没有几年了，而在我死后的话……”以这样的一句稍显沉重的开场白，老总督对这个听了自己几十年话的秘书舰开口。

语气平静，好像在述说他人的故事。而密苏里呢，也没有说有哪里情绪激动的地方，只是安安静静的听。

她是秘书舰，港区里任何一个舰娘都可以因为老总督的逝去而崩溃，唯独她不行。

“虽然说到那时候我已经没有权利去决定的你的去留，但我仍然有些任性的希望，希望你不要在第一时间自沉。”

“……真的是有些任性的要求呢。”密苏里沉默了一会。

“港区还有一些刚捞出来的驱逐舰娘，她们不太懂事。虽然说我现在已经不去和流浪舰接触了，也停止了所有的建造。但你也知道，我只要身为总督一天，那你们的出征就少不了。”老总督叹了口气。

感情深厚，缔结了契约的舰娘她倒是不担心。

因为她们成熟，有着属于自己的明确价值观，到时候是追随自己而去，还是选择游遍万水千山。

她都尊重她们的选择。

可是那些刚刚被捞出来的孩子不一样啊，她们才刚刚接触这个世界，还尚未体验过美好就要经历酸楚。

如果密苏里能帮一帮她们，对于老总督来说，就是在生命结束以后最大的宽慰了。

提督的生涯就像一出早已经写好结局的悲剧。

秘书舰所要担当的责任，远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

“我……”密苏里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没有现如今老总督的额外拜托，她大概会在第一时间自沉吧。

不过也说不定，或许会去哪里走走，自己提督年轻时也有一颗爱玩的心，她应该会在这份漫长的工作结束以后，再用她的眼睛帮忙看看。

至于其他的，还没想好。

当初以为几十年的时间很长，却发现一切真的很快就过去了。

“好吧。”密苏里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她听话了几十年，也不至于在这最后关头还去忤逆自己的提督。

虽然心里空空落落的，也很乱。

“还有一件事，你和小小白关系怎么样？”老总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还好吧，当做朋友来相处还不错的。”

“那我还有一件事情拜托你，……你别这样看着我，真的是最后一件了。”顿了顿，她又再度说道：“想要当上新的总督，势必会遇到多方的阻挠，几年的时间也许还不够，我就想着在之后你如果愿意，就帮帮他。”

“小小白不是有列克星敦当秘书舰了吗？”

“我又没让你当他的秘书舰，再说了，我如果真的这样讲，你会愿意吗？”她摸了摸自家秘书舰的手，叹了一口气：“深海战区与外界的平静一点都不同。在这里，不仅鱼燕的内部被割裂，还有其他海域那么多的优秀提督。”

“明面上资源与战果的抢夺激烈，暗地里使绊子戳脊梁骨的同样不少。待的久了，无异于投身黑暗。”

“那您还让小小白过来？”到这里，就连密苏里都有些不解老总督的做法。

白提督这个人她熟悉，毕竟是看着他一步一步从青涩走向成熟的，一如当年她亲眼看着老总督从懵懂到干练，再到今日的享誉盛名。

你说他有目标，整天嘻嘻哈哈的逗自家舰娘开心，过的像个孩子。

可你要是说他没有，那么多的战功嘉奖，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又怎么像是个没有目标和动力的人能做出来的。

天天真真的，能够给自己港区的舰娘带来开心，好像一个永远活在阳光下的人，接触起来都是暖暖的。

这也是待久了深海战区，接触太多人性的密苏里愿意和小小白做朋友的原因。

原因无他，相处起来舒服，不会因为自己是师父的秘书舰就毕恭毕敬，也不会因为关系好就说出什么逾越的话。

密苏里觉得吧，小小白那样的提督，就适合待在鱼燕那边厮混。闲的没事建造两下，看看能不能出货，如果没有就出门逛逛，看看能不能同几个流浪舰娘做朋友。

反正提督嘛，也不一定得来到深海战区，普普通通的就很好。

“你不懂。”老总督只是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自己小徒弟的性格，也比自己的秘书舰更为清楚深海战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只是这些话，她并没有去说而已。

该交待的已经说完，老总督就靠在轮椅的后背上沉沉睡去，这一通超长的电话，也算是落下了她心中的大石。

虽然接下来仍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只要小小白答应过来，就什么都好说。

……………………………………

相比于气氛沉重的老总督那边，白提督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单有提尔皮茨在这边，估计这姑娘最多就是担心坏境变动以后，自己还能不能玩游戏，不会再往更深层次的对方去想。

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白白去哪她去哪，让她打架她就上，没有的话就宅在家里。

除了需要接受一个陌生的新港区环境，其他都没什么变化。列克星敦依旧是秘书舰，她也依旧在为了第三枚婚戒努力。

但此时又多了大哥，这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威尔士是个性格强势且又认真的舰娘，如果听到这些又无动于衷，那大哥可就真的不是大哥了。

毕竟哪个大哥不得为手底下的马仔负责不是。

反击是一号马仔小女仆，那么提督就是二号的马仔小弟了。

其实最早的威尔士性格并非如此，只不过是后来慢慢被带偏了而已。

“我借走提督用一下。”靠墙站了有几个小时的大哥走过来，伸手抓住了自家提督的衣领，对沙发上的北宅这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