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去找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而自怨自艾又钻了牛角尖的苏苏小姐。
这姑娘心思单纯,没经历过人性的抉择,也未经历过没有硝烟的勾心斗角。
一帆风顺的船生赋予了她善良品格,或许衣阿华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是如此,但谁又知晓这样的秘辛呢。
舰娘天生纯善,任何一位都是如此,可经历过悠久岁月,却不一定都能保留下来。
为她们抵挡来自方方面面的恶意,才是提督真正辛苦的地方。
舰娘是面子,是一个港区强大的象征。
那提督就应该是里子,不管留了血还是受到污染,都得默默的收着,不能流露到面子上去。
要么痛痛快快的战斗,要么快快乐乐的生活。
这才是舰娘。
站在苏苏小姐的门前,白言蹊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她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既然人家姑娘都这样说了,他也就没有犹豫,很快就走了进去。
货轮上的这些日子里,白提督并非完全没来过这边。只不过苏苏小姐与阮琴同住,她们都是女性当然没什么顾忌,又是关系极好的闺蜜。
不管穿多穿少都正常。
他一个男的,琴琴小姐又是已经嫁做人妇的普通人,避嫌与少进都是应当的。
谁知道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到时候只能徒增尴尬。
一丝不苟被整理归置的房间,床单被褥叠的整齐,沙发上也不像以往一样有着多余物件。
阮琴虽是妇人,却并非相夫教子的类型,而是养尊处优长大的贵妇。
或许很聪明也会做人,但真轮到她自己收拾屋子,多半也是马虎了事,谁要家里有常驻的佣人呢。
至于苏苏小姐……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姑娘家里到处乱扔的衣服,需要挪点东西才能坐下的沙发。越精致漂亮的姑娘,私下里生活越邋遢。
仿佛就是为了形容她才出现。
窗明几净的房间,柔和日光投射在靠近船舷一侧的方桌,桌上曾经当摆设的花瓶里插着一束蓝色鸢尾花。
这种花无论在远野还是鱼燕都不常见,他以前开花店所以知道。
只是不清楚在珍珠港是否依旧如此,如果记忆没有出错,这种花是经常盛开在布雷斯特那边的。
蓝色的寓意是赞赏或者仰慕。
阮琴就算一时起了插花兴致也不可能在花瓶里插上一束蓝鸢尾,再说了,船上哪来这种刚刚采摘下的鲜花。
“菲尔普斯呢?”白言蹊坐在桌边的长椅上,问了对面的苏苏小姐一句。
“我觉得你可能不太想看见她,就让那丫头去货轮上闲晃了。”说起菲尔普斯,密苏里就露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出来,回答的也很老实。
昨天搞出那么大的乱子,乃至剑拔弩张,还不都全怪那个只听大姐话的小菲。本来还想将白小哥介绍与她认识,现在想想也多半泡汤了。
“其实还好。”他点点头不置可否,没说谅解,也没说衣阿华的坏话,因为这实在没什么必要。
“小菲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你和她长时间接触就会发现。只不过这几年时间我都不在珍珠港,她就被大姐教成了这个样子。”坐在白小哥的对面,密苏里尽力在给菲尔普斯说好话。
如果当初,是啊,如果当初她带着菲尔普斯一起走,现在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
单纯善良的苏苏小姐想将这莫须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却又忽略了衣阿华的行事风格,就算没有菲尔普斯,最多也不过就是换成其他舰娘。
从结果来看,这没什么区别。
“嗯。”白言蹊点了点头,有些安慰的话他不好讲。菲尔普斯是苏苏捞起的妹妹,衣阿华是当初将游荡的她带回珍珠港悉心教导的姐姐。
说菲尔普斯无辜,不就是说衣阿华有问题吗。
“那什么,我想过了,关于琴琴的事情。”在讲正事之前,密苏里还是先提起了自家闺蜜。原本预定是带着她住在珍珠港,多看看多玩玩,包括白提督在内。
找人是目的,但又没说不能玩。
密苏里回珍珠港是探亲的,待一阵就回鱼燕了。当初与大姐说好的就是这样,但现在来看,已经变得不太可能。
“嗯,你说。”
“现在大姐让我感觉怪怪的,以前她明明不这样。所以我在想,既然你们住在珍珠港不会开心,还有可能会面临监视,不如就去住后方的舰娘居住区。”
“那里大多是些安心过日子的流浪舰娘,提督们大多也会在那边歇脚,各项配套也没什么问题。以前我和大姐吵架,都是偷偷住那边的。”说起这里,苏苏小姐又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拿起桌上泡了花茶的水壶,给白小哥倒了杯温水。
刚才心里心里纠结其他事情,都把最简单的待客之道给忘记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应该也不能算作客人。
什么你是我的舰娘,就算你不认我了,我也会对你负责,还有那句身心都算。
哪怕是现在想起苏苏小姐也觉得脸颊发烫。
爱闹的孩子有糖吃,若非心情实在不好,白言蹊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哦,对了,我以前在珍珠港后方的舰娘居住区还买过一栋小屋。你们过去的话直接住进去就可以了,只是需要打扫一下。”
“这件事不管小菲还是大姐都不知道哦。”一边这样说,苏苏小姐一边从长椅上站起身。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么多人租一间屋子的花费不在少数,能帮助的地方她就尽量多帮衬一点。
好像忘了最开始想要说的东西,又或者单纯的不想要面对也说不定。
从带来的行李里拿出钥匙串,取下其中一把。这里面有鱼燕房屋的大门和房间钥匙,还有邮箱等等乱七八糟的。
珍珠港总港区宿舍门的也在里面,还有就是她刚刚递给白言蹊的。
“等去到那边以后我带你们过去吧,人生地不熟的。真的是有点抱歉,本来还志得意满的说带你们在珍珠港和居住区玩两天再找人的。”苏苏小姐露出有些落寞的神情。
她是真的这样打算,只可惜结果不那么尽人意而已。
“没什么的,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你的帮忙。不止是珍珠港与鱼燕港,其他总港之间的联系也不见得频繁,多数都各扫门前雪。不仅是广无边际的大洋,还有被孕育而生的深海,都阻隔了人类的脚步。”
“好了,还是说说其他东西吧。”白言蹊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谈,就好像在主观世界里他也三番五次的拒绝老总督的邀请一样。
不纯粹是因为懒惰。
如果那并非主观世界,又或者没有察觉,现在的白千剑多半已经启程了。
“嗯。”苏苏小姐轻轻点了点头,桌下绞在一起的双手也预示了她的心情并不平静。迫切想要倾诉的念头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淡了,衣阿华大姐的性格,她们几个妹妹最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