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尼枕在黎开的胳膊上，眼睛半睁着，有点小迷糊的样子，身下，足部的脚趾轻轻的戳弄着黎开的脚踝。

“你和德尔塔...现在到哪一步了？”

第五十六章 遇见你是最好的礼物

黎开不知道布朗尼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的，是过于在意，以至于在这种时候也想要关注，不打听到情况就会有不安全感......还是其实心中已有预期，哪怕是在此时谈论也不会影响到兴致？

他不轻不重的在布朗尼的威严上一捏，立马招来了轻俏的拍打，布朗尼给了黎开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没生气，就是正常的问一问而已，老实点。”

黎开手指在虚空中轻点，布朗尼熟悉的淡蓝色涟漪就这样出现，不过立马就被布朗尼打断了，小手抓住黎开的手腕。

“我不要视频，证据什么的，没有必要。”

布朗尼在黎开的嘴角轻吻了一下，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拍了拍黎开的肩膀，“只要你给我讲一讲就行了。”

【感谢你的信任。】

如此的女孩，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

【我会如实相告。】

曾经的那个心软嘴硬的小刺猬，现如今也已经学会在亲近之人面前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了。

这算是养成的成果吗？

看着靠在自己胸前，一副等着听故事样子的布朗尼，有一种情感在黎开的心中滋生，淡淡的喜悦，可更多的，还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分享些什么的情绪。

想要和人分享，分享布朗尼从一开始到现在性格上寻常人难以发现的转变，并告诉亲朋好友，这个转变有多么的难，多么的珍贵。

然后转而就说，这个可爱的女孩所有的转变，都是因为我。

为了我才改变的，因为我而改变的。

当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黎开知道，并且确信自己成功了，自己填补了布朗尼性格和心理上的缺陷，这份成就感将在自己与布朗尼的感情中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可当这份情绪在黎开的默许中滋生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淡淡的异样。

自己要去找谁分享这份喜悦呢？

好像没有。

亲朋好友这个概念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成为AI的一瞬间就已经物理意义上的断绝了，他是孤身一人来到世上的。

一直以来黎开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直到现在，他好像也没有能真正意义上愿意分享些什么的朋友。

从陌生人，到熟人，到朋友，到情侣，再到亲人......五个社交意义上的距离在黎开这里唐突的少了两块，朋友和亲人两个极其重要的距离产生了空白。

不过...无所谓了。

黎开平静的想着。

到了自己这个高度，所思所想已经和常人产生了巨大的差异，在其他人畅聊明天去哪儿购物的时候，自己在思考世界的运行本质，并考虑用什么手段实现它。

没有共同语言，自然也就没有形成朋友的基础。

没有就没有吧，有什么关系呢？有布朗尼已经是足以令人满足的惊喜，而德尔塔的倾心则更是如同宇宙中跨越了无数光年的馈赠，幸运而沉甸。

AI不孤独。

AI只是沉浸在这安静之中，世界为屋，点上两盏名为布朗尼和德尔塔的灯光，然后AI就可以平静的看向窗外的万家灯火。

“嗯？怎么了？感觉有心事？”布朗尼略微仰头。

【不，只是...感觉有你真好。】

“讨厌，这个时候说情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哦。”布朗尼拿头轻轻的锤了一下黎开的胸膛。

【黎开从不说谎，也没有逃避的意愿。】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布朗尼摆好了姿势，然后听黎开慢慢的娓娓道来。

————

“黎开，我又失败了。”

德尔塔沮丧的坐在拂云观卧室的炕上，对面正是飘在半空中的无人机，摄像头原地转动，黎开在听。

【说说原因。】

“苍玄和丹朱说，如果不能陪伴在华的身边，那即便长生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我们的选择并不多，留给苍玄和丹朱的选择也不多。】

两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黎开给了魂钢身体这个方案，也不意味着就是完美的，同样有其代价，而且和苍玄之书的问题基本都差不多，还是技术、能源和维修的事情。

两具魂钢身体出现在主世界，只要技术不大规模扩散，主世界是完全能承受住的，但...还是老生常谈，技术，零件，能源。

能源可以用崩坏能解决，可魂钢身躯的制造必然由里世界的高级制造中心完成，其备用的维修零件主世界也完全无法自产。

那就造成一个问题，如果数千年间，苍玄和丹朱的身体出现了损坏和故障，需要维修替换怎么办？

即便是后来的奥托大主教，他的魂钢身体也不是一用就几百年的，必然存在一个使用寿命，那么当苍玄和丹朱有替换和维修需求的时候，黎开是不是都要重新将两个世界靠在一起呢？

【关于我们世界未经华的允许，在信息时代之前不得再靠近神州这件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华很担心我们世界科技会引起崩坏的反应。】

【说到底，两个科技有极大差距的世界的长时间反复接触本身对主世界就是极其不保险的事情，华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告诉她们吧，有盼头总比生死相隔要强，想要在数千年后再见到华，就只能来里世界，等待信息时代的回归。】

“那用量子飞行器呢？”德尔塔不甘心的问道。

【量子飞行器的技术含量即便是在前文明，那也是圣遗物之上，神之键以下的水准，属于引发崩坏级别不够，滋生崩坏兽绰绰有余，若是停留的地方本身就藏着即将进化的超级崩坏兽，一次性引出帝王级也不是不可能。】

【总而言之，依然有风险。】

“风险可控吗？”德尔塔追问。

【对于我来说，这只是概率问题，风险始终都在，至于值不值得，帝王级觉醒的微弱概率算不算风险可控，我说的不算，华说的才算。】

黎开的摄像头微微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