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德尔塔知道盒子的源头......再加上那几乎和崩坏兽特征完美融合却依然保持人类思维的技术，还有满身奇奇怪怪能力的布朗尼。
似乎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天命从不知道的，历史和实力都比天命还要深远的组织。
若是以前，卡莲定是不会相信的，但自从和明帝国一战，见识了仙人的力量后，她便不敢确定了。
“说什么呢，就不能是关心你？”德尔塔手肘碰了一下卡莲的肩膀。
卡莲笑了一下，没说话，而是望向了夜空。
德尔塔，是可以相信的吧......
只是，就算如此，自己又能去往哪里呢？
也许是“仙人”所在的远东，又或许是比那还要遥远的土地。
“好狼狈啊......”
卡莲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苦中作乐的自言自语着。
上次处在类似狼狈的时候，还是在东征撤退期间......战争，真的改变所有的东西。
......
自从那场大败后，奥托的父亲，他管理整个组织的工作就变得困难了许多。
动摇的权利让每个人都嗅到了利益的味道，他们急于拿出所谓的成果，只为了在争取权利时，自己讲出的故事能比别人生动。
维克托是这样，大主教是这样...奥托，你呢？你是不是也......
虽然你眼中的利益绝不是金钱那样肤浅的东西，但你一定是在渴求这什么的，为此不惜更改准则，跨越底线。
“奥托，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像如今这样渐行渐远的呢？”
是莎夏吗...还是说更早以前？
应该是...我成为怪盗的时候吧，在我为赎罪券而义愤填膺的时候。
到头来我才发现，除了你表现给我的那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被你隐藏的东西我知之甚少。
我们成为了背靠背，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两个人，站在同一片黄昏之下，一个望着夕阳燃尽，摇摇欲坠，一个却早已踏入最初的黑夜，身形渐隐。
“你和奥托......”德尔塔忍不住小声的说。
听到德尔塔的询问，卡莲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他......”
“他是我这二十三年来，最好最好的朋友，直到现在我依然这么想。”
“如果...我从前能多给他一点支持就好了。”
“支持他，鼓励他，在他承受压力，忍不住跨越底线之时去制止并引导他，然后我们一起去想解决的办法。”
“本应是这样的，但我却没能看穿他的勉强和伪装...现在，我们亲手在自己的心灵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
“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终究还是在这个步入社会的年龄变得分道扬镳......”
“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我，以及渴求知识敢于同魔鬼交易的你——我们明明可以彼此取长补短。”
奥托。
你现在，还梦想着制造出让人可以飞行的机器吗？
第二十八章 八重村的巫女
“临走的时候，奥托说...让我照顾好你。”德尔塔抓了抓头发，不知要如何安慰卡莲。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笨拙的告诉对方，你们彼此二人还在相互关心着。
“谢谢......”卡莲蹲坐的姿势往德尔塔那边稍稍靠了靠，“我都听到了。”
“白天的那个他，迷茫，无助，缺乏自信......小时候沉默寡言的那个他其实从未消失，他也从未真正的改变，只是将这一切都藏在了心里。”
“我的存在，成了他的心灵与外界交互的唯一窗口，这么多年来他心中究竟藏了多少事情，连我都不知道.....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卡莲晃了晃脑袋。
“不只是我在迷茫，他也是，和我一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好好的沟通一下呢？”德尔塔小声的说，“黎开说，世上绝大部分非利益性矛盾其根源都在于沟通不利。”
“有话直说，将彼此的观点掏心窝子一样的告诉对方。”
“但是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做到，不是吗？”卡莲抱着膝盖，低头，“不只是因为隐私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更多的...其实还是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心中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两个都很迷茫的人是沟通不出什么东西的。”
德尔塔张了张嘴。
她忽然发现，自己、布朗尼与黎开的相处模式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
可能是与黎开相处久了，便下意识的以为这种源于沟通与长久默契而来的信任是常态的，可以被人学习并加以运用的东西。
但现在看起来，不论是将内心的想法清晰的讲给别人听，还是清楚的理解他人的真正诉求...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借口，逃避，自我欺骗......有太多东西可以成为沟通的阻碍了。
或许，基于黎开对所有人心理精准把握而展开的开放式沟通真的是这个小圈子、小团体独有的方式。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把我和奥托一起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好好地吵上一架，好好地弄清楚各自的想法。”
她是天命最强的女武神，需要的不是他人的保护，而是针对灵魂的理解，她希望奥托能知道，拯救世界，从来都不是自己嘴上说说而已。
如果旧世界真的却无法挽回，那我们可以砸碎它，去建立一个新世界。
我有付诸行动的武力与来自民间的声望，你有出色的政治智慧和战略头脑，我们完全能完成这一切，本应是这样。
但...在现在这个年龄，我们终究做不到这些，旧世界太强，我们太弱，贵族掌握权利，而民众尚未做好准备......
或许，时间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德尔塔，我...太心急了。”
卡莲低声的说道。
“我急于从自己的行动中证明自己观念的正确性。”
“封印盒子...证明天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