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湄瞥了一眼林朝雨，说道。
此时这个天穹峰顶拂云观内就只有她与林朝雨两个人，马彦卿说什么也不肯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待上半刻。
“老三和老四真的......”林朝雨忍不住低声说道。
闻言，苏湄叹了一口气。
“老四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苦苦支撑了那么多年，依然逃不过那样的命运...老三亲手将她葬在了太虚山那边......”
“我见到老三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没了生机气儿，一脸的灰暗，在听到我说师父回来复仇了的时候，她脸上久违了露出了笑意。”
“她这是想解脱了。”林朝雨哀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被折磨了那么多年...”苏湄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她把老四和自己的轩辕剑交给我后，就追随婉如而去了。”
“能说得上话的人又少了两个。”林朝雨苦涩的说，随后闭眼叹息，“小马儿呢？”
“你终究是用上了我对他的称呼啊。”苏湄笑了一下，随即眼睛望向天边，“我对他撒了一个谎，说我肯定不会死，叫他去距离天穹峰非常非常远的地方，寻找凌霜的轩辕剑。”
“看来他没白追你那么多年。”林朝雨忍不住讽刺的笑着，“终究还是让你动了些感情罢。”
“他是个好男人，值得尊重。”苏湄的眼神模糊了，如一个沧桑的垂暮之人一般，叹息的搜寻着脑海中的点滴记忆。
“可惜他爱错了人，不然怎会落得这步田地？”
“罢了，不说这些，叫他走得远远的，让他再多逍遥几日吧，能有多少时光，便是多少。”
“说到底，我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
“到头来...真正安静的在这里等待师父上门的，就只有你我二人是吗？”林朝雨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或许还要加上凌霜。”苏湄看不见凌霜的踪影，但她还是这么笑着说，“没准她现在就在某处石阶上安静的休息。”
“你确定？”林朝雨狐疑的看着苏湄。
“她一定会来的。”苏湄坚定的说，眼睛中似乎倒映着什么，“这是她唯一能让自己彻底圆满的机会。”
“你看，只要我想，我还是把大家的意志都聚集到一起了。”苏湄像是抚摸至宝一样抚摸着桌上的古剑。
失去了主人后，它们恢复了最原始的金黄色模样。
“我是苏湄，独一无二的苏湄，只要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无非就是努力的多少。”
“就在这里，这座拂云观前，我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场地，师父，如果你来了，就最后再指导指导我们吧。”
“就像以前一样......”
虽然那样的记忆已经被自己深藏，但苏湄仍然记得，当初师父给自己讲功的那段时间，是自己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候。
很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她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画最好的妆，穿最飒爽的衣服，将自己的调整到最舒心的状态，然后安静的等待师父的到来。
————
“华，前面就是天穹峰了。”
德尔塔仰头看向入云阶，这条路一直绵延，螺旋着通往山顶，曾经的她在太虚山也见过类似的设施。
只不过那是华亲自弄的，而眼前的这一个只不过是仰慕者的模仿制作而已，有了形态，却没有那种仿佛灵魂一样的韵味。
华也同样抬起头，心情复杂的看着山顶。
“走吧。”
德尔塔跟在华的身后，而华则一步一个脚印的踏上了入云阶，身旁是同样安静的林朝雨。
走至半山腰的时候，在阳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阶梯的必经之路上。
李素裳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这里，前几日，最后一个下山的太虚剑派弟子苦苦劝说，却没能让她迈动脚步。
她去了忆剑山庄，寻找了每一寸土地，都见不到娘亲和仙人的身影。
人们都说，秦素衣死了，仙人失踪了。
她不信，所以就执拗的伫立在这，任由风吹日晒也不改身形，就是要等仙人来到这里。
随后向其质询。
第十六章 一个都跑不掉
咔吱——
葱油饼的碎末从李素裳的嘴角挤出，她口中嚼动着，鼻子哭得酸疼，眼睛微红。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饥肠辘辘的时候，就咬一口从忆剑山庄村旁买的油饼，填填肚子。
李素裳不知道仙人会不会经过这里，她只知道这是前往拂云观正常情况下的必经之路。
倘若仙人步走这条路的话，那她这么多天的等待就白费了。
可即便如此，李素裳依然等在这里，想要在仙人见到师父她们之前就见到仙人，她只能用这种笨方法。
而且，就算仙人真的走了其他的路，这天穹峰就这么大点地方，她总能察觉到点什么的。
咔吱——
她又咬了一口，抽了抽鼻子，然后眼睛看着阶梯的远方。
在李素裳身后的竹筐里，还有两张这样的油饼躺在那里，原本是有整整一箩筐的，只不过这几天的等待中，渐渐的被吃完了。
今天大概是弹尽粮绝的日子，早中晚各一张，这最后一顿就会这么过去了，如果今天还等不到仙人，那李素裳之后的日子就得饿着肚子。
即便她是天才，年纪轻轻就把剑心练到了明镜层次，可这依然无法做到辟谷，让人不吃不喝挺上个把月。
所以当华从遥远的阶梯下方看到李素裳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一个瘦小的身影抽着鼻子，红着眼眶，执拗且执着的站在那里，像是跟家里人怄气了的孩子，嘴里叼着一张大饼，身后的筐里还有两张。
..........
“你是仙人吗？”
李素裳向华喊道。
华一怔，沉吟着，随后点了点头。
李素裳的眼睛更红了，“那你可认识秦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