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雨。”华扶着林朝雨的肩膀。

“师父，恭喜您挣脱了束缚，您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林朝雨跪在大火的地上，又哭又笑，情绪已然失控。

“这自由若是能来的再早一些该多好......若是能在我们之前，我们与师父您...何至于此？”

师父，我陪您三十年了，对您是真的有难以割舍的感情。

要是您早些表达出这些情感，要是我能早些看出这些情感，那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一起喝茶练功，我还能继续陪伴在您左右。

您与我等七人的故事已然落幕，但是啊，师父，请不要为此便害怕新的尝试。

在新的时代，必然会有更好的人选，代替我们的位置，更懂您，更珍惜您......若您在今后的人生中真的遇到了，别犹豫。

她必然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收下她。

————

在炽热的大火中，林朝雨双手双脚筋脉尽断，哭时哭得全身痉挛，笑时笑得前仰后合，最后靠在华的怀中气绝。

二十年前，太虚山一把火烧尽了一切，将师徒众人烧的分崩离析，而二十年后的现在，同样一把火，将那二十年前没烧干净的余孽残渣彻底抹尽。

这把火烧了几天几夜，山顶周围的树林被人斩出了一道防火隔离带，浓浓的烟飘向天空。

这是七徒时代的终结，即将走入最后的历史。

林朝雨、苏湄、江婉兮、江婉如、程凌霜、秦素衣......

还剩最后一个。

第二十二章 终幕

大漠之中，某个小小的驿站。

没错，就是当初老鹰设为据点的那个驿站，在金沙帮被灭过后，这里成了自由商人和落难者聚集的地方。

没什么秩序，混乱但自有一套说不清的规则。

黎开就走在这个驿站的小路上，双手插兜，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商人的模样，既没有过于惊人的财富，也没表现的太多弱小，一副钱没多少却异常难缠的模样。

类似形象和气质的人在这座驿站内比比皆是，黎开成功的融入在了其中。

天穹峰上的事情他都知道，但没有过多的参与，那里既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必须要自己参与才能展开的事件。

所以这几天他久违的给自己放了些假，当然，是指这具身躯，不是里世界的本体。

【经此事件过后，直到人类步入工业之前，都应该没有需要自己特别在意的事情了。】

他在此地信步走着，同时默默的搜寻着什么。

距离天穹峰的事件已经过去了有三天，如果是消息灵通之辈，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收集到了有关的情报。

黎开如此思索着，就在这时，他在无人的胡同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

【马彦卿？】

胡同中的人好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侧躺在干枯、充满风沙的地上，浑身肮脏，头发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好像数个月没洗了似的。

马彦卿无声的躺着，好像根本没听到有人在叫他，如果不是半睁着的眼睛对光线还有些许本能的反应，如果不是胸膛还有起伏......

黎开说不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黎开走进了一点，在胡同的阴影中俯视着马彦卿，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上半边脸，但他还是看到了，被头发和眼皮遮住的眼睛。

充满了血丝，眼白处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眼眶鼓胀，血丝扩散直至眼瞳，黎开的鼻子耸动，闻到了浓重的酒臭味。

很难想象，短短三天的时间，马彦卿就从原本的武疯子变成了这幅模样，半疯癫半糜烂。

【苏湄死了。】

黎开直言，但是他知道这个消息马彦卿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然哪里会成为这个样子？

马彦卿的眼睛终于有了反应，眼球干裂的转动，随后其中一只手突然抓向黎开的小腿。

砰！

黎开用另一只脚踢开，这一脚不算太轻，如果换成普通人，哪怕是练家子，骨头都要开裂。

但是这一刻，黎开却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很快就再也不动，不做反应的马彦卿。

他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弱得多，相比于之前在程凌霜小院中比试时候的实力，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剑心碎了？】

“......你是谁。”马彦卿终于有了反应，声音沙哑的吓人。

【不认识我了？才几天而已吧。】黎开俯视着马彦卿。

侧躺着的男人终于费力的转头，从侧躺变成了正躺，看向黎开，情绪总算有了一点波动。

“如何了？”

马彦卿的话说的没头没尾，但黎开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全都死了。】

【江婉如在那之前就没挺过去，江惋兮自杀，秦素衣自杀，林朝雨情绪波动至极点，气绝，凌霜在剑神对峙中放弃了防御，苏湄自知不敌，放火烧了天穹峰顶。】

听到黎开的话后，马彦卿呼吸紊乱，气不顺的咳嗽了几声，随后还嘲讽的笑了起来，不知是在嘲讽谁。

应该是他自己吧。

当年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主动替苏湄分担，他甚至都没资格参与其中，而在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更是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苏湄...她埋哪儿了？”

【你不关心林朝雨吗？好歹二十年的夫妻。】黎开俯视着说道。

马彦卿表情平静。

【好吧，那是你的事情。】

【苏湄和林朝雨，还有程凌霜都被埋在了太虚山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