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森亲王的怒视,让卫兵不敢怠慢。他只是急促的在加森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但,亲王陛下——卡加德,卡加德被攻破了!魔族人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攻破了卡加德镇,现在传送门锚点已经彻底消失,幸存者声称从魔物森林里跑出来的魔族人搞不好已经占领了卡加德镇,我们该怎么办?”
迎着卫兵紧张不安的注视,加森亲王愣了好一会儿,才用惊愕的口气大声地喊道:
“什么?!卡加德被魔族攻破了?!”
此话一出,贵族们面面相觑、小女皇猛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希翼之色、前法庭长则是若有所思,最后猛地脸色一变,进而无可奈何。
同时,卡加德的幸存者们跪在了地上哭天嚎地,请求亲王和女皇陛下出兵拯救他们的家人。
但当冷静下来的加森亲王询问现场的状况时,他们却又什么都会打不出。
只是说有他们亲眼看到无数的石头从天而降,还有城外传来了震颤大地的脚步——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赶紧让德雷修卡将军和教区派兵前去支援!”加森亲王顾不得自己举办的宴会,对着卫兵们嘶吼着:“直接与夜之魔女通讯,让她赶紧带着帝国骑士前去查探——你们傻站着做什么?快去啊!”
一些卫兵直接离开了,但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瞬间,新的卫兵又进来了。
卫兵面色惨白,声称前不久,卡加德镇上传来了神术的力量——
不管是军区还是教区,双方都收到了卡加德镇被攻破,且整个城镇已经化作炼狱的消息。
军区已经派兵前往卡加德镇打算将劫掠战利品的魔族人困在城中围剿,教区的护教军更是直接通过白衣主教的强大神术传送到了举例卡加德镇不远处的教区边陲村庄的所在之处。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卡加德镇的周边,原因很简单——
卡加德镇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光明神教信徒存在过的痕迹。
连痕迹都没有,就算是让彼得教主亲自出马,他们也没办法出现在没有信徒的地方。
但卡加德镇起码有超过七成人口信仰光明神教,在硕大的伯爵领里竟然连一个信徒都找不到?这意味着什么?这里的贵人都一清二楚。
在戛然而止的寂静中,有人呢喃着,最后恍然大悟惊惧地喊道:
“卡加德大屠杀,是卡加德大屠杀——这是摄政王在报复我们!”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冷汗立刻遍布全身。他们只觉得肢体末端传来了无数的凉意,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真的是摄政王搞的鬼,真的是摄政王「落实」了他头上的冤罪……
那么在这个宴会大厅里的几乎所有人,都无法逃过摄政王的清算。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曾经在静谧流放事件中为摄政王投过死刑票,如果对方真的是为了复仇才做出如此举措……
那么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了最后的清算。
贵人们惊恐无比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或刀叉。
他们齐视着他们的领袖也就是加森亲王,希望加森亲王能够为他们想想办法。
但加森亲王能怎么办?
这实在是太混乱了。
怎么好好的——已经消失在国境内的前摄政王就与魔族人好上了?
而且还带领魔族人攻破了卡加德镇,甚至连里面留守的牧师都干掉,只为了落实静谧流放事件中的罪名?
他的脸上密布汗珠,他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幸运的是,军区和教区的行动很迅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可以将前摄政王堵死在卡加德镇里……如果对方真的打算以卡加德镇作为据点进行报复的话,如果……
加森亲王汗流满面,正当他决定先给大家送一粒定心丸的时候——
“女皇陛下说要休息,我先送她回去了。”
一旁却传来了清冷的声音。
加森亲王呆愣地回过头,发现是引领着女皇的前法庭长。前法庭长绿色的眼眸正冰冷地注视着他,而她身后的小女皇——
她也在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的叔父。
眼中满是报复一般的快意与高兴。
“请让她……早点休息。”
咬牙切齿,加森亲王只能从唇间挤出这么一句话。
正如他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靶子,而降断舌的小女皇推上皇位一般。
虽然她只是一个傀儡,一个靶子——但她在这个场合,就是女皇。加森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场合破坏规矩。
他手脚冰凉的看着自己的侄女与前法庭长离开了宴会大厅。
身边聚拢的贵族们也呆呆的看着他。
……
与此同时,精灵王国的王都,空中花园芬格尔的精灵宫殿中。
精灵族的芬也收到了卡加德的消息,收到了罗曼帝国的噩耗。
此时正值午夜,但芬却没有半点打算休息的意思。
她唤来了自己的亲信琴娜,要求其去验证情报的真实性,并着重要求「注意一个细节」。
“芬,我无法理解……”
“对,我可爱的侍从,你无法理解我此时此刻内心的激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那位摄政王陛下,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回归罗曼帝国的可能。
他选择了在外浪迹天涯,而在其中,与罗曼帝国有边境摩擦的精灵王国将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去处。”
芬的笑容,让琴娜愣了许久。
过了片刻,琴娜直视着芬碧绿的眼眸摇头道:“是的,我能理解您心中的激动——但为何要让我们确认……现场是否有「神力被转化」的痕迹?”
宗教信仰的神明会拥有自己的伟力,而他们,被统称「神力」。
牧师们借用「神力」释放神术,根据信仰神明是否强盛,他们能借用的神力也有多寡之分。
不同神灵之间的神力是无法共享的,所以琴娜无法理解「神力被转换」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面对忠仆的疑惑,芬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可爱的侍从啊……你知道,一则预言么?”
“一则……预言?”
“对,一则预言。”顾及忠仆的情绪,那声音以腹发力,最后用演奏诗歌一般的说法向她进行阐述。
芬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这几百年琴娜都未曾见过的严肃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