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对人类失望，更是对自己失望。

随着记忆一点点靠着阅读脑内书籍恢复，苏娅回忆起了更多的内容。

在尝试自己成为终产者前，她还试着让世界上每一个人成为终产者。

但随着时间延长，无论多么悲悯善良的人格，都会变得铁石心肠。

更何况绝大部分的人甚至不是比拼谁堕落的更慢，而是在比拼谁堕落的更快更狠。

着实让她观赏了一把人间奇闻大赏。

每次都在她以为不会有更奇葩更恶毒的人类时，给予她全新的惊吓。

“难怪祂说人类总会带给他惊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苏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个过程的结果是必然的，唯一的差别在于这个时间过程长短的不同。

有人试着将终产者传给下一代，但只要有一代心生贪念，就会前功尽弃，而这也只是时间长短的不同，在漫长的岁月里，迟早会有终产者识人不淑，诞生被贪婪蒙蔽了心神的人。

人类可以赢许多代，但只要“岁月”胜利一次，人类就彻底输麻了。

那时的苏娅已经几近绝望与崩溃。

幸亏祂随口提醒了一句——【你不是还没测过你自己吗？】

于是乎苏娅开始了最后的实验，为了纠正自己糟糕的心理状态，她还自己删掉了这一大段的记忆，仅仅保留了一个引导自己成为终产者的念头。

而现在，最后的实验也已经结束了。

苏娅迎来的是真正的绝望。

第278章 模仿者终成人类

苏娅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是真正的绝望。

中间轮回无数次都失败，最后甚至自己亲自操作，也在几百年后被贪婪与自私蒙蔽双眼。

那种对人类、甚至对自己的冷漠、失望、厌恶感，即使隔着脑内记忆化作的书籍这道屏障，也一点点的渗透到了她的精神之中。

“我忽略了人类恶劣的本质，啊……我为什么自信自己能够拯救如此丑陋的存在，更何况我也是这卑鄙龌龊中的一员。”

苏娅捂着脑袋，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

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既狰狞又扭曲。

“人生来就要吃饭要穿衣要找乐子，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具有掠夺性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掠夺周遭的一切。”

“我也鄙视那些恶人，但生活中只要有一点小权力就会无意识地为自己谋利益，这一点那一点，你一点我一点，最后每个人都变成了那个令人痛恨的怪物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一堆皮囊装着的污物。”

【没必要这么自我嘲讽吧？】

祂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苏娅的负面思想。

现在的苏娅对人类彻底失望了，对她自己也失望了。

如果只是厌恶人类也就算了，她甚至还厌恶她自己，这已经可以说是病入膏肓了。

这么多次的轮回，已经快要将她的精神彻底摧毁。

现在的她只是靠着设置在脑海中的记忆保险机制，才得以维持理智。

“已经没有新的道路了！就因为人类这丑陋的本质，已经没有可以拯救的办法了！”

“与其继续这样重复绝望下去，我宁愿去死！！”

“去死……死……啊……”

苏娅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忽然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整个身体止不住的抽搐起来。

“不对，我现在连去死，连获得永远的宁静与救赎都无法做到啊……”

苏娅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永久的死循环。

她绝望的发现，人类要么重复终产者的悲剧轮回被种子毁灭重启，要么正常灭亡后被吴铭重启。

而种子机制还是由她亲手设置，为了防止终产者篡改，没有留有任何关闭种子机制的系统余地。

她永远无法真正死去，永远无法获得安宁。

“你在的吧？能听到我说话吧，星球意志，能帮我把我体内你的成分排除掉吗？”

苏娅带着一丝希望询问道。

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她，此时的目的已经不是什么拯救人类，而是希望自己能逃出这永恒的循环折磨……然后去死。

【抱歉，我什么都做不到。】

祂毫无波澜与感情进行着致歉。

苏娅想要驱散体内祂的成分。可请神容易送神难，俩者早就在数十次的轮回重启中融为了一体。

【如果是最开始可能还有希望，但经历了这数十次重启，那些成分早就与你融为一体了。】

“怎么会这样……”

苏娅抱着脑袋，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

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情况发生？我居然连想死都做不到了！？

“对了！还有个办法，只要你不重启就好了！”

“反正人类无论如何都没有未来，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继续这么重启下去了吧？这对你也是一种折磨。”

【折磨？你在说什么？】

【人类每次都能作出新的花样，实在是太有趣了。就连你的这些思想，这些挣扎与痛苦，也非常好看啊。】

“……”

祂那“非人”的违和感，第一次令苏娅产生了恐惧。

她知道“祂”的话语并非表面上的意思，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止不住这样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