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并不像成年人那么具体,只是如同棉花团一样模糊柔软的感觉,但那种感觉也比任何形容理解的词语都要深刻的多。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违背和他一起过生日的约定?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三年都没回过一次家?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抛下他一个人?
如果不是足够冰冷的[现实],谁会选择离开自己仅剩的家人。
不知道?小孩子?幼稚天真?
在这个17岁就算成年的国家,在充满危机与魔兽的世界,蒙德的孩子可没有那么不懂事。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或者说只是在被折磨着等待结果。
就像你一门重要的考试,你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凭感觉把自己觉得对的东西填上去,考完后你也明白自己肯定过不了。
但[结果]还不知道,总会觉得万一呢?
万一选择题对的比较多呢,万一哪个点就莫名其妙写对了呢,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如同石缝中花朵一样可悲的侥幸心,才是最痛苦的刑罚。
就和某个永远无法到达[真实]的章鱼一样。
等死和被折磨的过程永远都比那单纯的[死]要来的痛苦。
他走投无路,只能将自己的行动托付于童话。
他学会了改变,以前经常和猎人父亲一起打鸽子的他为了将希望托付给鸽子,选择了和猎物成为朋友。
哪怕被别人责怪,自己也感受到愚蠢,心情同样不好,他也依旧要重复相同的事。
为什么?因为实在太过无力。
作为一个孩子,他能做到些什么?
弱小的双手什么都抓不到,只能和童话中的那位弟弟一样举起手朝着虚无伟大的东西祈祷。
做的到的只有祈祷啊。
凡人不是仙,念难通,欲难解。
“爸爸,房子好大好黑,我害怕,不要留我一个人。”
“我会做个好孩子的,什么错误我都不会再犯,我会向所有人好好道歉,所以请回来吧。”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直到现在,我还一次都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谢谢。”
过去被写满的日记本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写了。
枕头上过去最讨厌的大叔味现在却成为了最怀念的东西。
那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融化在了记忆里。
粗鲁声音哼唱的蒙德民谣,只留下断断续续的旋律。
父亲做出来的料理的味道,那深刻的印象也慢慢变淡。
空荡的房子中独自一人的孤独,也逐渐习惯。
那个人......
他不见了啊。
过去餐桌前的那个凳子上,经常靠着等待他玩耍回来的那块墙上,和母亲微笑的结婚照前,都再也找不到那个本应该可以看到的身影。
“雨滴”一滴一滴地落下,眼睛前的水雾让一切变得朦胧。
“我会帮你的忙的,我会努力和你一起赚钱养家,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走啊......”
但随着时间洗刷,无论是从未洗过的被子,还是这个从未变过的房间,有什么味道已经开始慢慢淡掉了。
粗糙的手的触感,爽朗的磁性嗓音,抚摸他头发的温暖感觉,这些东西都慢慢地随着[磨损]从记忆中淡去。
他不想忘记,不想放弃,但过去还是随着时间变淡。
这才是他最大的悲伤。
坏孩子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打湿了只写下父亲两个字的信封,只有最后那一句难听的嘶吼留在了三个人的心底。
“为什么你们都要离我而去?不要走啊...不要走啊......爸爸......”
“你...是我的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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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门外,两位少女的心情同样复杂,诺艾尔绿色的瞳孔中闪耀着点点的泪光。
荧虽然没到这种程度,但她同样感同身受。
这次事情结束后,真的好好向提米道个歉吧。
因为......
荧看向了窗外如同深渊般漆黑的夜空,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
我也就只有一个家人了。
“......我们走吧。”
“嗯。”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早上7点,与地球的现代不同,在这个缺少夜间娱乐的世界,早睡早起的大部分居民都已经开始做起了各自的事。
而怀着复杂心情又赶过去通关了一节主线剧情的荧和约好见面的诺艾尔一起在桥边等待着提米。
她们决定好了,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一直陷入在痛苦的螺旋里,不如彻底承受痛苦后重新站起来。
哪怕要背负摧毁一个孩子仅剩希望的[恶],也在所不辞。
人是要向前走的,没有人能停留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