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尾张大名本人都不坐在椅上,其余随信奈留在本阵的家臣更不可能坐着,全部站在一旁。
按照他们原本设想,敌军坚决笼城的话,战斗不持续一个时辰左右不太可能有所变化。
这绝不是织田家臣看不起自己,只不过是按常理看待罢了。
毕竟敌军再怎么说也有城池地利,城中物资完备,加之士卒体能充沛,短时间内应该会有些许拉锯僵持。
然而,时间一长,鸣海城守军终究会在伤亡增加、以及人困马乏等因素下败北的。
谁知道,战争打响仅两刻钟,胜负的天平已开始倾斜...
"公主殿下,右翼军已经攻上三之丸屏墙!"
"进攻开始还没多少时间呢...奇欧斯大人果然做什么都很棒..."
"啊啊啊!奇欧斯大人!"
以村井贞胜为首的女性织田家臣,兴奋的手指着右翼军列阵之处,向她们的主公汇报。
(明明是我的奇欧斯,妳们欢天喜地的做什么...)
看着其他女孩子为自己恋人欢呼雀跃,信奈内心莫名有些吃味。
情绪虽然受了点影响,但少女还是很快把心思放到眼下的攻城战上。
此刻的鸣海城南面战场,黑甲人影蚁附攻城的画面太过显眼,信奈甚至不需要臣下提醒也第一时间看见战况出现剧变。
同时,她也由此看见攻破鸣海城第一道防线的大好机会。
织田大军尚有一半兵力没有投入战场,只要鸣海城的防线出现一丝破绽,这七千余军势便能一口气冲垮它。
眼看破绽在奇欧斯的右翼军猛攻下提早出现,信奈立即决定增加兵力,完成决定性的一击。
"镇吉、犬千代、恒兴、成政!"
""在! ""
被主公点名的四位家臣当即走出,于信奈面前半跪听命。
视线转向河尻秀隆以及犬千代,尾张国主下达了命令:
"妳们二人各率本队一千枪足轻往南门,协助右翼军攻占墙头,并打开城门!"
"是,公主殿下!"
两人颔首领命而去。
接着,信奈又看向两名马回众领袖。
"城门开后,由你们带领马回众全员攻入城内,尽可能冲散敌军,不可让今川军安然撤退!"
"是,公主殿下!"
织田军总大将的命令迅速得到执行。
两千枪足轻组成的军势离开本队,增援右翼军南门登城攻势;五百马回众武士翻身上马,于城门外等待三之丸门户打开的一刻。
鸣海城本丸二重橹...
和末森、那古野、清洲城不同,鸣海城虽然位于战略要地上,城池规模却相对不如,没有建造天守阁,只能以二重橹代替天守阁的指挥塔功能。
城主冈部五郎兵卫元信,此时手捏着露台护栏望着三之丸南门的战况,眉头深锁。
"织田军攻势比想像中更狂猛,此城恐怕无法撑过太久,只能求援,而且..."
作为鸣海城两千守军的领袖,他无法在部下面前表现出不自信,仅以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尾张大傻瓜竟能于短时间内召集如此大军,此事必须让公主殿下知晓。"
重重拍了护栏一下,鸣海城主回过头来,对身后亲信道:
"点燃三股锋火,在天黑之前将织田军围攻我等之消息传至沓挂城!"
第一百零九章?决死冲锋
永禄三年五月十三日(1560年6月6日)
尾张国知多郡,日落前,丸根砦...
修建于大高城东方丸根山上的军事堡垒,监视着从大高城进入爱知郡的两条官道之一,又与北边鹫津山上的鹫津砦互为犄角,共同牵制大高城中今川军。
然而,有着地利优势的两座城砦,在缺乏支援的情形下,独自面对敌军以数倍兵力猛攻五天,终究是难以为继。
砦外丸根山林间,绿色三叶葵松平家纹旗仿佛与树林融为一体,三千三河军将丸根砦包围,日以继夜发动攻势。
在绿色海洋中,以深棕色木材建成的丸根砦显得格外孤寂。
十数面残破的佐久间家三引两纹旗于墙头上飘扬,握着三间枪的足轻们几乎人人带伤,用撕下衣角代替纱布简单包扎伤口,又返回砦墙上的第一线奋战,握紧长枪刺向每一名试图攀登上墙的敌军。
没有后备兵力可以轮换防守的砦内守军,哪怕战斗中受伤,也得继续带伤上阵。且每日伤亡人数都在攀升,状况只会越来越糟。
丸根砦守将佐久间盛重,依然戴着他标志性的青色鬼面,身上大铠有着多处刀劈枪刺留下的痕迹,甲胄下的衣着血迹斑斑,稍显急促的呼吸声透过鬼面具后有些失真。
总长超过一米五的大太刀,距离长威力大,挥动起来却很消耗体能,连续数日作战,几乎掏空了他体内每一分力气。
即使身体处在极限濒临崩溃的边缘,佐久间盛重依然不愿退下休息,亲自披挂上阵。
他总会在战况最危急的场所扛着大太刀出现,把三河军重新赶回墙下。
正是因为他的拼命,丸根砦才能持续坚守至今。
但是,拼命只能撑得了一时...
"咳咳咳!"剧烈咳嗽让佐久间盛重移动中的脚步停了下来,黏稠的血液自面具下缘渗出。
一名刚登上砦墙的三河足轻见此良机,立即拔刀在手,狂奔而来。
"敌将受死!"
"休想!"混战中突然冲出一名织田武士,从侧面撞倒了那名三河足轻。
武士撑着膝盖吃力起身时,只见三河足轻仰倒在地,胸口深深插入一柄胁差。
"盛重大人,您没事吧?"
"呼...还好..."盛重拄着刀喘了几口气,平复紊乱的呼吸,随即拍了拍武士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