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要求吗？"

伊碧丽塔淡漠的言语传入加奈耳畔：

「没有了，该货轮的详细资料，我们很快就会以特殊方式，不被拦截或复制的单方面送至妳手机。」

「就让我们见识，妳心中渴望藉由伊幽实现的正义，在与国家民族利益冲突时，会作何取舍吧，远山加奈。」

第三百零六章?Prost（干杯）

2008年8月24日00：13

日本东京都，中城大厦53层，丽思卡尔顿套房...

洗过澡，身披一件浴衣的奇欧斯刚来到床边坐下，置于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便闪烁请求通信的灯号。

若有所思的拿起平板，青年先是确认加密通信线路正常运作，这才接了受通信请求。

画面一闪，身着纳粹党卫军将官制服的金发女子，随即显现于屏幕中。

「再次打扰您休息，非常抱歉，奇欧斯大人...」

简短而有礼的问候，得到奇欧斯理解的微笑后，伊碧丽塔遂不再浪费时间，将不久前发生在埃及的情况完整清晰的叙述一遍。

"......"

青年安静听完对方所言，定定沉默半晌，最终不无佩服的开口：

"了不起..."

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曾下达伊碧丽塔口中那些指示，甚至今日下午整个通信过程，他都没有一次谈到远山加奈。

但眼前的金发女性，不仅成功将加奈引导到最适合佩特拉作战的场域，更提前做好一线人员自行其是时的后手准备，确保一切按计划进行。

就连最后说出的考验内容，也很符合奇欧斯一贯的风格，连他自己都感觉不出异常。

"全权委任妳处理这件事，果然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伊碧丽塔。"

「哪里，还是借用奇欧斯大人的名义行事，才成功让佩特拉听话...」魔女连队指挥官没有丝毫得意之情，五指并拢贴在军帽帽筵，对青年行敬礼。

「擅自以您的名义行事，实在是万分抱歉。」

"呵，要是这么算的话，我同样是借了「教授」的威信，才获得号令伊幽学员的正当性呢..."

不介意的摆了摆手，奇欧斯从床边起身，取走电视柜上的Tesseron Lot N°29，拔开塞盖，为自己倒了半杯酒。

走近卧室的观景窗边，他将平板放在一旁沙发上，俯瞰夜晚的东京湾。

"只要能拿出成果，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今天，妳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了，伊士特尔少将。 "

「您不会因此厌恶我就好...」通过视讯见到奇欧斯淡然闲适的模样，伊碧丽塔松了口气，补充道：

「远山家族的人，在心理成熟方面简直是天生的缺陷品，自古至今一点长进也没有。」

"说得没错，看来妳果然对他们做足了研究..."微微一笑，青年举起盛满白兰地的酒杯凑至唇边。

"他们只会认准自己想做、需要做的事，并赋予这件事一个崇高的道德意义，不顾其他人的想法，拼上一切去完成。"

说完，他啜了一口深琥珀色泽的酒液。

磨碎橘子皮释放出微带苦味的水果气息，与可可的香甜完美融合，平衡了烈酒的辛辣，于口中绽放醇美的香气。

闭上眼眸品味酒庄传奇干邑的味道片刻，奇欧斯缓缓开口：

"或许原本仅仅认为伊幽是个强大犯罪结社的远山加奈，确实会为此犹豫。但在知道魔女连队、自由石匠都成为伊幽的盟友后，伊幽在她心目中的危险性，将立即放大无数倍..."

他睁开眼帘，以那对比紫水晶更深沉的双瞳，俯视着下方宁静祥和的都市。

"那可是重建造价1200亿日圆金刚级的关键材料，她自己也很清楚，在我方没有保证什么的情况下，日本政府绝对不会同意付出如此巨大的损失，换取一个不知能否成功的潜入机会。"

「可是从远山加奈的角度来看，如果不能阻止伊幽扩张的脚步，势必会有更严重的后果，那绝非些许经济损失可以弥补的...」

平板电脑屏幕中的伊碧丽塔，同样为自己倒了一杯产自德国莱因高地的Riesling甜白葡萄酒，她轻晃着酒杯，接过青年的话头：

「从这一点上，她和政府的观点，就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若想继续执行潜入计划，就有必要与日本政府真正决裂，就算背上叛国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闻言，奇欧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归根究柢，还是正义的定义太模糊了..."

从歹徒枪口下守护家人是正义、避免贫穷者饥饿是正义、为国家而战是正义...

可当这一切必须分出个先后高低，做出取舍时，又该如何判定呢？

用人数来衡量吗...

那就是说随便一、两个陌生人的性命，就有着与自己家人等同的重量吗？

如果以感情去界定...

难道就代表个人能为了亲人血脉的存续，无怨无悔的牺牲成百上千无辜者的生命吗？

两权相害取其轻，何为重？何为轻？

谁又有资格去明确其中界线呢...

这种道理，奇欧斯明白、伊碧丽塔明白、乃至于绝大部分伊幽成员都明白。

唯独远山家人，永远不可能理解。

他们只会在一次次无奈的选择中，牺牲掉自认为可以放弃的部分，直到一无所有的那一刻...

"所以，正义这种口号拿去欺骗无知之人就够了，如果把它套在自己脖子上，迟早会窒息而亡。"

有些讽刺的说出结论，奇欧斯站在高楼窗边，将港区景致尽收眼底。

夜幕下的东京湾，显得十分平静，水面倒映繁华首都的灯红酒绿以及天上明月的光辉。

生活在这座都市的人们，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应酬，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对不久后即将发生的灾难一无所知。

而罪魁祸首，或藏匿在深黯的水面下，或寄身于高档酒店，与他们比邻而居。

"远山家不过是受到命运眷顾，才得以一直避开种种两难的抉择..."

"而我们则会把现实摆在他们眼前，循序渐进的，将他们的脊梁捏成粉碎。"

左手仿佛抓住什么事物般握紧，奇欧斯右手举杯，对眼前的东京湾致意。